季羡林散文摘抄



“润物细无声”，春雨的声音本是极细微的，细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然而，我此刻坐在隔成一间小房子的阳台上，头顶上有一块大铁皮，雨滴打在上面，发出了声响，于是雨声不再“细无声”。按照常理，我正在与枯燥的书本文字打交道，应该需要一个极为安静的环境和心境，才能集中精神，深入理解这晦涩难懂的文字。这种雨滴敲击铁皮的声音通常应该让人感到烦躁，恨不得马上把它消除。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我坐在那里，静静地聆听着头顶上的雨滴声，反而感到无尽的喜悦。仿佛饮下了仙露，吸了醍醐，心中充满了飘飘欲仙的感觉。雨声时缓时急，时高时低，时响时沉，时断时续。有时如钟鼓齐鸣，如金声玉振；有时如钟声悠扬，如黄钟大吕；有时如珠玉相撞，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有时如海底沉沉，如红珊白瑚沉海里；有时如琴声悠扬，如弹素琴；有时如雷鸣电闪，如舞霹雳；有时如百鸟齐鸣，如兔落鹘起。这些声音引发了我无限的遐想，心情激动不已，文思如泉涌。

我平生很少有这样的精神状态，难以用语言表达。此时，那些枯燥的文字仿佛活了起来，我也仿佛重新焕发了青春的活力。这样的时刻，我感到无比的满足与喜悦，也更加热爱文字带给我的美好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