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首诗是讽世伤时之作,也是杜诗中的名篇,为历代所推崇。它以目击者的身份,纯用客观叙述的表现手法,真实地揭露了唐玄宗统治后期穷兵黩武给人民带来的莫大灾难。诗的开头写军人家属送别儿子、丈夫出征的悲惨情景,描绘了一幅催人泪下的送别图。接着通过设问,役人直诉从军后妇女代耕,农村萧条零落的境况。最后写征夫久不得息,连年征兵,百姓惟恐生男和青海战场尸骨遍野,令人不寒而栗的情景。全诗把唐王朝穷兵黩武的罪恶,揭露得淋漓尽致。诗寓情于叙事之中,在叙述中张弛有序,前后呼应,严谨缜密。诗的字数杂言互见,韵脚平仄互换,声调抑扬顿挫,情意低昂起伏。既井井有条,又曲折多变,可谓“新乐府”诗的典范。
全诗借征夫对老人的答话,倾诉了人民对战争的痛恨和它所带来的痛苦。地方官吏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横征暴敛,百姓更加痛苦不堪。这是诗人深切地了解民间疾苦和寄予深刻同情的名篇之一。
杜甫在长安候官那几年,世事看得多,逐渐对社会矛盾有了越来越深的体会。发为诗歌,便有《兵车行》这类针对时事发感慨的诗。
从开元末到天宝初,西南边境上进行过石堡之战和南诏之战。唐军伤亡惨重。仗还得打下去,于是继续征兵。杜甫痛惜人民的鲜血,因而根据生活感受,虚构出一位战士和作者对话的情景,发抒与人民共有的愤懑。这手法是从乐府民歌那里学来的。诗中语句通俗,间中使用口语,多处运用接字修辞法,民歌味十足。
开头几句,使读者像目击凄惨的场面,耳聆震天的哭声。细细品味,情韵无穷。诗中提到车马,都用象声词,而提到征人,则只写他们“弓箭各在腰”,以表示他们虽在行军,却死气沉沉。从车马有声到行人无声,转折了一下,但接着便大写人声了。那是爷娘妻子四种人在哭,一位征人就惹起四种哭声,读者可以想像其声之大;再加上“牵衣”“顿足”“拦道”几种哭法,都是凄厉、悲惨到声嘶力竭的,则其声之大更非常态可比。还有,那些爷娘妻子是“走”着的,即跑步追赶队伍的,他们脚步声和哭声混合起来,尘土飞扬,喧闹不止,整个场面更加乱七八糟了。
本篇在艺术上还有几个特别成功的处理:
“行人但云点行频”,只把一切痛苦的根源轻轻点出,却已经概括了征人无尽的悲哀。试想,他们的悲惨经历能冷静地逐条逐项地列举出来么?无数的悲愁翻涌着急于倾诉,结果却如公路出意外大塞车一样,嘴巴喃喃地只说得出“点行频”三个字。叙事如此,真是“得其神”了。诗人作家怎样才能在写人叙事之中“得其神”?必须全身心投入,形成生命体验!
前半首诗主要用七言句,显得激切;后半忽然插入五言句,节奏变得稍舒缓,恰到好处地反映着行人絮絮诉说的口吻。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伸恨”是顿挫的句子。先说了不敢伸恨,然后又絮絮地伸恨,反映了行人的情态:起初有所顾忌,吞吞吐吐,终于忍不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还是说了。
结尾以鬼哭回应开头,句式也从五言变回七言,使读者感到今日之行人即明日之鬼队,不寒而栗了。
全诗从前线写到后方,从经济破坏写到社会心理变异,十分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