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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与王安石

来源:动视网 责编:小OO 时间:2025-10-02 10:5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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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与王安石

苏东坡与王安石 苏少瑛 读宋朝的历史,总也绕不过苏东坡与王安石两人。王安石与苏东坡都是世人皆知的“唐宋家”之一。早年苏东坡和王安石同朝为官,因政治见解和主张不同,两人逐渐疏远,曾一度为各自的政见闹得水火不相容,以致于王安石的新法改革每推进一步,苏东坡都要写诗文相讥讽并力加阻碍,弄得王安石十分恼怒,苏东坡也因此备受变法派的打击排挤。此后,苏东坡在政治生涯上的跌宕起伏也都似乎与王安石联系在一起。然而,尽管他们在政治上水火不相容,但他们却相互钦服各自的人品和文才,能够为此而冰释前嫌,尤其是晚年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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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苏东坡与王安石 苏少瑛 读宋朝的历史,总也绕不过苏东坡与王安石两人。王安石与苏东坡都是世人皆知的“唐宋家”之一。早年苏东坡和王安石同朝为官,因政治见解和主张不同,两人逐渐疏远,曾一度为各自的政见闹得水火不相容,以致于王安石的新法改革每推进一步,苏东坡都要写诗文相讥讽并力加阻碍,弄得王安石十分恼怒,苏东坡也因此备受变法派的打击排挤。此后,苏东坡在政治生涯上的跌宕起伏也都似乎与王安石联系在一起。然而,尽管他们在政治上水火不相容,但他们却相互钦服各自的人品和文才,能够为此而冰释前嫌,尤其是晚年双

苏东坡与王安石 

 
                            苏少瑛

 

  读宋朝的历史,总也绕不过苏东坡与王安石两人。

  王安石与苏东坡都是世人皆知的“唐宋家”之一。早年苏东坡和王安石同朝为官,因政治见解和主张不同,两人逐渐疏远,曾一度为各自的政见闹得水火不相容,以致于王安石的新法改革每推进一步,苏东坡都要写诗文相讥讽并力加阻碍,弄得王安石十分恼怒,苏东坡也因此备受变法派的打击排挤。此后,苏东坡在政治生涯上的跌宕起伏也都似乎与王安石联系在一起。然而,尽管他们在政治上水火不相容,但他们却相互钦服各自的人品和文才,能够为此而冰释前嫌,尤其是晚年双方相处得甚欢,感情相当融洽,给后人留下了一段富有兴味的文坛佳话。

  实际上,苏东坡和王安石的关系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既是水火不容的政敌又是可以冒死相救的朋友。而想要详细了解他们的这种关系,则要具体联系相关的历史事件了。

  宋神宗时,北宋内有大官僚、大地主的兼并和剥削越来越严重,造成民不聊生,农业凋敝,田赋税收没有保证;外有辽和西夏均要北宋割地献金,财政危机已经威胁到了宋王朝的生存,因而北宋政权内忧外患严重,几乎国无宁日。幸好当时神宗皇帝英年即位,孜孜以求变法图新,富国强兵。于是他重用王安石为宰相,在全国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变法运动。岂料改令一出,朝野即刻大哗,反对声四起,就连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神宗皇后也站出来表示支持反对派。在这种局势下,神宗皇帝变得有些动摇,先后将王安石两次罢相,以平息反对之声。因此,王安石主持的变法只能以失败告终。

  在反对变法的人当中,时任监官诰院(官诰院,指主管颁发官吏凭证文书的机关)的苏东坡曾是最激烈的一个。1070年夏天,王安石提出要废除诗赋明经考试,而以经义、论策取士,进行科举改革。神宗当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听取朝臣的意见。苏东坡呈上《议学校贡举状》,全面论述选拔人才的问题,坚决反对进行科举改革。他认为根本问题不在于改革考试制度,而在于朝廷用人是否得当。他说:“自唐至今,以诗赋为名臣者,不可胜数,何负于天下,而必欲废之!”神宗看了东坡的上书,猛然醒悟说:“我本来对此就有些怀疑,如今才算彻底明白了。”当即召见苏东坡,问他当今政令的得失。王安石对苏东坡此举极为不满,便让东坡兼任开封府的推官,负责审理京城各种复杂难办的案件,想借此困住他,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过问国家大事。岂料这不仅没有难倒苏东坡,反而令他的声望越来越高。原来,苏东坡才智过人,决事断案精明敏捷,短短时间就把开封府整肃一新,面貌焕然。同年冬天,神宗想要讨得后宫的欢心,采纳王安石减价收购浙灯四千盏的主张。苏东坡针对这一主张又上《谏买浙灯状》一书,反对朝廷为了元宵节观灯的娱乐,夺去千百卖灯小民必要衣食的做法。神宗觉得东坡说的在理,马上下令停止收购。对此事,浙西人民无不拍手称好。自此,苏东坡认为神宗是个知错必改、从善如流的好皇帝,于是就接连续写了《上神宗皇帝书》和《再上神宗皇帝书》,全面抨击新法。王安石对苏东坡的言论再也难以容忍,视他为反对派主要人物,开始指使人开始他。于是,变法派中有人联名攻击他,有人趁机陷害他。

  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年),即将退休的翰林学士范镇,推荐苏东坡做谏官。此事更引起变法派的惶恐不安。于是,御史知杂事谢景温(王安石的姻亲)便无中生有,诬告苏东坡兄弟在几年前因父亲去世扶丧返川时,乘机贩运私盐。王安石闻知此事大喜,即日奏知皇上。皇上听从王安石的意见,勒令苏东坡停职,接受审查,还下令拷问有关兵丁、船工,搜集罪证。当时已退休闲居的范镇和辞职蛰居洛阳的司马光,都曾先后入朝面奏皇上,证明苏东坡的清白。说当年苏东坡父亲死后,英宗皇帝曾赐予银、绢,韩琦、欧阳修曾赠银五百两给苏东坡,但他一概辞而不受。相信贵重钱物尚且拒绝的苏东坡,绝对不会干贩运私盐的事情。后来,虽查明苏东坡确无贩运私盐一事,但这种诬告已足令东坡不安于京城任职。因此,同年三月,苏东坡到杭州任通判一职,之后又颠沛流离于密州、徐州、湖州等地任太守,前后达八年时间。在湖州任上,东坡又因前几年作诗批评讽刺新法,诱发了“乌台诗案”,被王安石的“朋党”李定、舒亶、何正臣等人冠以“谤讪朝廷”罪被捕入狱,坐牢一百三十多天。幸得朝廷上下,内自太皇太后曹氏,外至苏辙、王安石,均设法营救,才得以同年十二月出狱,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有职无权,过着一贫如洗、穷困潦倒的生活。多亏朋友为他申请到五十亩营地,黄州百姓大力帮助他开垦荒地,修建草屋,教他种植庄稼,才使他安然度过四年难关。

  今人在评论王安石和苏东坡之间的是非曲直时,很多人都认为,保守派中大都是一些正人君子,如司马光、欧阳修、苏东坡、苏辙、黄庭坚等一大批历史文化名人,甚至包括王安石的亲弟弟王安国在内。他们正值人生事业巅峰之际,却敢与年富力强的皇帝对着干,冒着可能丧失一生政治前途的风险而极力反对变法,他们表现出来的为国为民精神的确为人们所钦佩和推崇。而王安石当时由于得不到朝中重臣的支持,人才难得,只好从下面越级提拔一些急于上进的新人。一时间,难免良莠难分,泥沙俱下。这些新人参与变法动机不纯,纯粹把参与变法当作自己晋升的台阶,而且缺乏从政经验。因此,变法派中就难免除了王安石之外尽是一些小人。如王安石的重要支持者与助手吕惠卿、章惇、曾布、蔡卞、吕嘉向、蔡京、李定、邓绾等都属于奸诈狡猾、人品不正之人,绝大多数被后人写进了《宋史》的奸臣传中,其中蔡京的恶行臭名,几乎无人不晓。由此看来,王安石重用一些人品不好、胸怀私心的人来进行变法,其结果是必败无疑。

  其实,王安石又何尝不希望苏东坡能鼎力相助他主持变法呢?据说当年王安石升任宰相后,有一天,他忽然想到了苏东坡八年前曾写过《进策》二十五篇,力倡改革一事。心想,如果自己诚心诚意地请他,也许可以与他求存同异,得到他的鼎力相助。于是王安石抱着一线希望,亲自访问苏东坡。苏东坡见他来访,不敢怠慢,当即迎进书房热情款待。那时书房里已有几名青年学者在阅读讨论一书。当王安石知道他们所读所议的书是自己的大作《字说》后,异常高兴地说 :“这是老夫为补救许公(汉代文字学家许慎)《说文解字》的不足而写。例如‘坡’‘笃’两字,明明是会意,许公竟解作形声。我认为‘坡’者,土之皮也;‘笃’者,以竹鞭马也……” 苏东坡微微一笑,不等他讲完就反问道:“按您老的说法,那么‘滑’字乃水之骨也。有谁听过水有骨头的呢?还有‘笑’字,岂不成了以竹鞭犬?试问,这又有什么可笑的呢?”。在座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王安石顿时脸色一沉,接着说:“‘鲵’字从鱼从儿,合为鱼子。四马为驷,天虫为蚕。古人制字,并非没有意义的。”苏东坡拱手道:“鸠字九鸟,你老是否知道可有典故?”王安石以为真,欣然请教。苏东坡得意地笑道:“《诗经》上说:‘鸣鸠在桑,其子七兮’ ……”。王安石不解地问:“那分明只有七只鸟,怎能说是‘九’‘鸟’呢?”苏东坡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七只小鸟加上它们的爹娘,不就是‘九’‘鸟’吗?”众人听了轰然大笑,这时王安石才知道苏东坡有意和他开玩笑,显得十分尷尬,也十分讨厌他的轻薄,于是,就“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从此,王安石对苏东坡不再抱任何幻想。

  尽管王安石在政治上曾极力排挤和打击苏东坡,但无论从个人操守还是文才来看,王安石都应该属于英才之列。他不是那种以变法为名博取名利之人,也不是那种“公私兼顾”的改革者。在大宋王朝积贫积弱的情况下,他不怕保守派众多的反对坚决进行变法,其富民强国的目的是不容置疑的。奇怪的是,像列宁这样的导师都称赞王安石的改革,而一心为国为民的苏东坡却为什么要反对王安石利国利民的改革呢?细究起来,其中原因除了变法触动了保守派的利益,遭到了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的激烈反对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变法措施并非全都是善策,并且在具体执行过程中产生了扭曲,导致了变法的动机与效果大不一致。比如,作为变法之一的保甲法推行时,为了逃避供养的高额赋税与被抽去当兵的双重威胁,民间发生了不少自残事件,严重者直至砍下了自己的手臂。又如,把青苗法利率规定为百分之二十,擅自提到百分之三十;要抑制私商,用更坏的官商代替私商;要用交钱代替差役,就拼命敛钱。一句话,无论哪种变革措施,执行的地方都要打着变法之名来营私舞弊,中饱私囊,变着法儿来扰民。正因如此,才遭到苏东坡、司马光等众多为国为民者的极力反对。

  由此看来,王安石与苏东坡政治上不可调和的矛盾在于他们各自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变法前,苏东坡与王安石一样,也力主改革,只是在具体目标和方法步骤上不相同罢了,王安石主张变法度,从理财入手,增加税收,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思想比较激进;而苏东坡则主张治“三冗”(冗官、冗兵、冗费),去“二积”(积贫、积弱),以“择吏任人”为先,做到政治清明,思想较为稳健。变法后,王安石看到的仅是自己富国强兵的动机,变法后的财政收入明显增加的效果;而苏东坡看到的却是新法执行过程中的种种问题及实际社会效果。这样,两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结论就必然不同,他们之间的政治矛盾自然无法调和。

  事实上,不管苏东坡与王安石在朝廷之上如何激烈争吵,如何坚持各自的政见,但两人都是北宋大文学家,在内心深处都相互敬重各自的人品和文采。苏东坡对王安石的文章、学问以及超人的见解,办事的果断等是非常佩服的;王安石则一直认为苏东坡是盖世英才,一代忠臣。他们之间也曾发生过许多有趣的故事。如两人经常作诗调侃对方,一次,两人来到一片碑林,发现一处石碑有点倾斜,王安石便说:“此碑东坡想歪!”苏东坡对王安石的讥讽一点也不含糊,当即反唇相讥道:“当初安石不正!”苏东坡被贬黄州时,曾积极写信向王安石推荐秦观,王安石回信说:“得秦君诗,手不能舍,叶致远适见,亦以为清新妩丽,与鲍谢似之”。东坡被贬海南时,王安石为其饯行,当时赋诗一首,其中有“明月当空叫,五狗卧花心”两句。东坡则随手改为“明月当空照,五狗卧花阴”。到海南儋州后,东坡才发现当地有一种叫“明月”的鸟和一种叫“五狗卧”的花,恍然大悟,为自己的无知乱改诗一事后悔不迭。……

  在苏东坡与王安石的许多趣事中,其中最值得一提和令人感动的就是“王安石惜才救东坡”的故事。元丰初年,王安石的“朋党”李定、舒亶、何正臣等人以“谤讪朝廷”罪在神宗皇帝面前奏了苏东坡一本。神宗十分震怒,传旨逮捕苏东坡入狱。不久,苏东坡定罪候斩,性命危在旦夕,当时满朝除了其弟苏辙之外,再无一人敢为苏东坡求情,生怕连累了自己。这可急坏了苏辙,苏东坡也清楚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难免一死。苏辙说:“如果王安石……”,苏东坡不等他说完便叹了口气:“不要异想天开了,他恨我还嫌来不及呢。”再说王安石,罢相后早已退隐山林,回到江宁(今南京)隐居。所以不知苏东坡被捕入狱的消息,等这场轰动朝廷的“乌台诗案”传到江宁时,苏东坡的罪名已定,性命危在旦夕。想到国家正是多灾多难,苏东坡人才难得,王安石急忙连夜写信派人飞马进京呈送给神宗皇帝。信中奏道,目前国家正在用人之际,皇上不能因为苏东坡写了一些不中听的小诗就把他杀掉。幸亏当时年轻有作为的神宗皇帝对王安石仍然十分敬重,他看了王安石的信后,觉得很有道理,便下旨释放苏东坡,将他贬到黄州过艰苦的日子。从此,“王安石惜才救东坡”的事,便成为历史上“文人相亲”的一段美谈。

  从“王安石惜才救东坡”的故事中,我们可以感悟到:王安石在与苏东坡政见不同、政治矛盾不可调和的情况下,仍能不计前嫌尽力相救苏东坡,的确难能可贵。其中除了他敬仰、欣赏苏东坡才华的原因外,恐怕还少不了一份宽广的胸怀。

  与王安石一样,苏东坡也有一份宽广的胸怀。东坡前半生的几次贬官多半与王安石有关,但他终生没有一句怨言。神宗病逝、哲宗继位后,任用司马光为相,王安石就担心政局会起变化。果然,司马光执政后,不问新法利弊如何,就决心一概废除。苏东坡因贬居黄州时,曾广泛接触百姓,体察民情,因而认识到新法中也有某些合理的地方,所以他坚决反对司马光不分青红皂白,就全盘否定王安石新法的做法,经常与司马光争吵于朝廷之上,各不相让。这样,苏东坡忽而支持新法被视为改革派,忽而维护旧法被当做保守派,官位也在地方和朝廷间来回波荡。宋哲宗正式即位后,重新推行新法,革新派复夺政权,被视为保守派的苏东坡随即被诬陷诽谤朝廷,贬谪广东英州做知事,尚在赴任途中,又加罪流放广东惠州,不到三年,再次加罪流放到更偏僻的海南儋州。此时的苏东坡在政治和生活上又一次坠入深渊,在海南渡过了他一生中最为艰苦的四年后,终于遇赦北归,可是,第二年却在归途中病死常州。结束了自己坎坷的一生。 

  回顾当时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两人的关系,不难看出,他们最为融洽的时候是在苏东坡被谪贬、王安石被罢相闲居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惺惺相惜、相互体谅、敬重有加。元丰三年(1084年),东坡奉命从黄州移居汝州。他坐船离开黄州。途径江宁,他想起隐居在这里的王安石,深为过去因《字说》一事而当面讥笑王安石而感到内疚。于是,他想趁此机会专程拜访他,以消除多年的隔阂。而此时的王安石,因受同党的排挤和打击,早已再次辞去宰相一职,下野闲居。回顾往事时,更觉东坡才华盖世,人才难得。他听说东坡到了江宁后,马上披蓑衣戴斗笠骑一头瘦驴,风尘仆仆地从近百里外的住地赶到渡口会见东坡。两位文坛巨匠在江边煮酒和诗通宵达旦。翌日,王安石又安排车马,将东坡一家接到自己家歇宿。两人同游山水,一连畅谈了好几天。临分手的前一天,王安石还热情地劝说苏东坡与他一起在江宁安度晚年。东坡即将离去时,这两位须发皆白的政治上老对头却 “执手相看泪眼”,惺惺相惜无语凝噎……这是两位巨人的最后一次相聚。两年后,王安石病逝,孤独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和苏东坡苦闷的世界。苏东坡则颠沛流离,再未遇到王安石这样的知音。王安石死时,当时,苏东坡在京中担任中书舍人,奉命起草追封王安石的诏书。他在诏书写道:“网罗六艺之遗文,断以己意糠秕百家之陈迹,作新斯人。”突出地赞扬了王安石的创新精神。即使他扭转笔锋,斥王安石为“或首开边隙,使兵连祸结;或渔利榷财,为国敛怨;或倡起大狱,倾陷善良;其为奸恶,未意悉数。而王安石实为之首。”时,其主要原因也是国家政治问题,并无夹带丝毫个人的怨恨情绪。他意识到,对王安石的评价其实是对“新法”的评价。

   整体来看苏东坡和王安石政治上不可调和的矛盾,似乎一味斥责他们中的哪一个人都有失公允。王安石是文人,苏东坡也是文人,对自己的人生经历,王安石有诗云:“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苏东坡也有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对于两人之间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恩恩怨怨,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到底,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文人和政治相结合的悲

大师之隙



——苏轼与王安石的恩怨



对于热爱中国文化的读书人而言,同盛唐一样,北宋也是一个令人神往的时代。从国力上来说,北宋王朝确实难以让人产生自豪感,但就文化领域而言,苏轼、苏询、苏辙、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等等如此众多的、足以光照千秋的人物竟然聚集在这短短的百十年间,委实让人惊叹。百十年对于个人来说,或许是一个漫长的概念,但对历史来说,却又是刹那的一瞬间。如此多的顶尖级的文化大师能在流淌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狭路相逢,不能不说是某种神秘的缘分在起作用。也许我们会欣喜地以为他们的相聚会是千年难逢的盛事,甚至会主观地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因为缘分而变得融洽,一定也会以为生活在那一时代的大师们不会孤独。然而,也许是命运的捉弄,他们师友般的友谊竟会因为政见的不同、因为朝廷的党争而陷入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但尽管如此,又有谁会因此而否认他们的友谊呢?

一.前奏曲

作为当时最有才华的人物,王安石与苏轼倍受人关注,当然,不可否认,他们在诗文上的较劲与在政治上的相左是存在的,也许有一些仇视王安石的人就因此大做文章,似乎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以此来证明王安石是大奸大恶之人。事实上,他们并无私怨,甚至可以说,他们是道义上的良朋,是惺惺相惜、互为倾慕的佳友。

作为当时最优秀的人物,他们都属少年得志的行列。王安石于宋仁宗庆历二年(1042)考中进士第四名,时年二十二岁,而苏轼则于十五年后的嘉祐二年(1057)考中进士第二名,时年二十三岁。有趣的是两人曾一度被视为朝廷的栋梁之材。王安石在地方官任上,治绩斐然,他不仅“起堤堰,决陂塘,为水陆之利”,而且,“货谷与民,出息偿之,俾新陈相易,邑人便之”。这些可以说是王安石新法的预演。而苏轼呢,在他参加完殿试之后,由于欧阳修的大力举荐,也几乎一夜成名,以至于皇帝得意洋洋地说:“吾为子孙得两宰相。”(另一钦定的宰相是苏辙)

在众多的大师中,王安石是一个横空出世的人物。今人认识王安石,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文名,而更多的是他是以政治家、改革家的身份步入历史的殿堂。政治家、改革家的身份成就了王安石,但也因此使他遭到诟骂,毕竟,王安石变法风风火火地粉墨登场,却如历史上许多的变法一样,惨遭失败的命运。今人评价王安石变法,也许更多的是看中它的积极意义,毕竟他的初衷是好的,希望能改变那种积贫积弱的现状,希望能够增强国力,使大宋王朝能够摆脱大辽和西夏的淫威,进而能够如大唐王朝一样,开拓疆土,成为一个强大的帝国。但对于王安石变法有失之草率、急功近利、用人不当的倾向却视而不见,这不能不说有失偏颇。

王安石在高中进士之后,并未如一些青年才俊一样,留守京都,围着朝廷这个权力中枢旋转,而是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外放做官,干过很多实事,颇有政绩,深得民心。如仁宗皇祐元年(1049年),他任浙江鄞县县令时,曾以青苗贷款之法解除民间疾苦,政绩寄于民心,怨恨却结于豪门,地方上的这些实干经验使王安石积累了相当多的变法知识。王安石之所以选择外放做官,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由于变法时机并未成熟,他在等待。早在嘉祐三年(1058年),王安石呈《万言书》给仁宗皇帝,要求变法,可仁宗皇帝根本没有理睬他,他知道变法的时机并未成熟,既然如此,与其做一名碌碌无为的京官,还不如做一名于百姓有利的地方官。他在地方做官一直做到支持变法的宋神宗即位(1067),在这二十五年间,除了极短的时间在京之外,绝大多数时间在地方,期间,有不少人举荐他,如欧阳修,欧阳修曾经以其“德行文章为众所推”为据,举荐为谏院谏官。而王安石却以脱俗超凡之志,借口祖母年事已高需人侍奉而坚辞。1067年,宋神宗即位,这是一个能够锐意进取的皇帝,但是,他毕竟太年轻,不免有年轻人所固有的急躁与容易动摇。此时的王安石这才接受了朝廷的任命,先任参知政事(副宰相),后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开始大力推行新法。

二.变法之争

就在王安石大力推行变法的时候,苏轼兄弟也于神宗熙宁二年(1069)服完父丧回到京师,回到京师的苏轼,给王安石带来了不可捉摸的讯息,此时的王安石是多么希望能有苏轼的相助。这两人都是那一时代的人杰,都是高风亮节的忠志之士,德行操守都达到了让政敌竖大拇指的程度。此时的王安石如能有苏轼的相助,那自是百世难得一求的好事。苏轼一到京师,王安石就派他的一员干将——章惇——苏轼的好友前去探苏轼的口风,苏轼只是留下了一个哑谜:“此老乃野狐精也。”对于此语,也有人说是苏轼看到王安石的词《桂枝香.金陵怀古》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但无论如何,此时的苏轼并未给王安石一个明确的答复,从本心上说,他并不反对变革,毕竟,朝廷的弊病太多,但他反对激进的变革。当时的朝廷,有新旧两党,即以王安石为首的新党,力主变法;还有一大批由守旧大臣组成的旧党,他们反对变法。此时的司马光还谈不上守旧派的领袖,他原本与王安石的私交不错,十六年的情谊,朋友的主张、朋友的抱负、朋友的才智、朋友的性格,司马光是非常的了解,他也衷心地希望王安石能够成功地变法,给富国强兵带来春的讯息。此时的司马光与苏轼一样,他们并未因循守旧地、不分清红皂白反对变法,甚至明里暗里帮着王安石说话,大力赞扬王安石的才智和魄力,如他经常在皇帝面前称赞王安石:“介甫文章节义,过人处甚多。”毕竟,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即他们都是心忧天下之人,他们都看到了当时蕴涵着的深刻的社会危机。

苏轼当时并没有给王安石明确的答复,但王安石当时却有登门相邀之意,但在周围人的耳边风中,他放弃了这一想法。此时的苏轼并未如朝中守旧分子一样,与王安石针锋相对地反对变法,他的态度是冷静的,事实上他从未反对过变法,他只是对变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提出他的观点和见解。王安石对他的处理走的也是中间道路,他既没有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成为他的权力中枢(即“制置三司条例司”这个凌驾在一切行政机构的权力怪胎。朝廷二府(中书门下、枢密院)、三司(盐铁、度支、户部)、翰林学士院、一御史台、谏院、秘书省、馆阁(史馆、昭文馆、集贤院、秘阁)、寺监(太常寺、宗正寺、光禄寺、卫尉寺、太仆寺、大理、鸿肿寺、司农寺、太府寺,国子监、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都水监、司天监))的一分子,也没有把他从京师赶走,而是授之以闲职,让他任殿中丞、直史馆、判官告院之职,“殿中丞”是个官阶,只是表示官位和俸禄的高低,“直史馆”是个“贴职”,只是文官的荣誉衔,只有“判官告院”是差遣的实际职务,还是一个手中无权的闲职,面对这个安排,苏轼只能苦笑。

轰轰烈烈的变法开始了,此时的朝廷,一大批反对变法的朝中重臣纷纷去职,他们或告老还乡,或遭到贬谪,远离了朝廷这个权力中枢,而此时的司马光仍在朝廷中,似乎不问世事,但他还是很佩服王安石,常常帮他说好话。他的身份很特殊,是一个三朝元老,历侍仁宗、英宗及现在的神宗;在拥立神宗皇帝的父亲———宋英宗这一事上,功不可没;他又是朝臣的典范,道德文章别人无话可说,甚至无懈可击。而此时,他与世无争,一心一意修他的《资治通鉴》。他手中虽无实权,但他是皇帝的侍读,也可以说是皇帝的老师,地位尊崇,受人敬佩,说话的分量是很重的。他作为朝中的中流砥柱仍留在朝中,对于王安石的变法,他与苏轼一样,持首肯的态度,但作为朋友,他心胸坦荡地告诫王安石在用人上要把好关,要王安石远离小人,并凭着他的知人之明,告诉王安石在他的周围出现一批德行操守欠缺的人,如吕惠卿,认为此人“奸巧非佳士”、“诚文学辨慧,然用心不正”、“使安石负谤于中外者,必此人也”。他有一段话,是强调用人的重要性的:“治在得人,不在变法”、“苟得其人,则无患法之不善。不得其人,虽有善法,失先后之施矣。故当急于求人,而缓于立法也。” 

 朝中重臣的纷纷去职,的这样做的结果是:(一)朝中出现了权力真空,于是,一大批由于赞成变法的人物被迅速提拔,这种提拔方式不免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在这被提拔的人物中,不乏一些品德败坏的阴谋家、野心家,他们以赞成变法为进身之阶,大量地攫取权力,以满足自己的权力欲望。这些人的出现,给新法蒙上了一层阴影,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性。(二)反对的声音听不到了,自然是全国江山一片好,纵然王安石是多么的精明,在瞒上的声音中,也不免迷失方向。再说,从政治的角度考虑,也是需要一些外在的繁华来点缀新政的政绩,不然的话,会有人对变法提出异议。事实上,变法到了后来,已经异化为权力之争,成为了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这一点是王安石始料未及的。

此时的苏轼,虽居闲职,但还有说话的权利。对于这场轰轰烈烈的变法他并未冷眼旁观,置身事外。在变法之初,早在1069年,苏轼上了著名的《上神宗皇帝书》,主张“结人心,厚风俗,存纲纪”,几乎与王安石激进的变法主张针锋相对,使得雄心勃勃的王安石十分恼火,不过王安石还能容忍,凭着他执拗的性格,对神宗皇帝进行说服。稍后,两人在科举制度上产生了分歧,王安石为推行变法,改革科举制度,请求兴办学校,在科举考试中罢诗赋、明经诸科,专以经义、论、策试进士。但这项措施连皇帝都疑虑重重,举棋不定。而苏轼随即上书,反对此项措施,面对朋友章憞来访,随口打趣:“通晓诗赋有何不好?介甫不也是从诗赋中选拔出来的吗?”,他的上书,得到了神宗皇帝的首肯。王安石晚年也认识到了自己改革科举考试的片面性。随即苏轼得到了皇帝的召见,当皇帝问及变法一事时,苏轼直言不讳地说:“陛下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从这席话我们可以得出苏轼并不反对变法,只是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所希望的变革是一场经过深思熟虑的、考虑周全的、渐进式的变革而已。而王安石则认为朝廷积弊太多了,不以雷厉风行的措施根本就无法清除这些弊病。

在这场力与智的较量中,有一个插曲,那就是有个别阴谋家抛出了据说是苏洵写的《辨奸论》对王安石进行人身攻击,王安石是一个不修边幅之人,他在外放做官时,除处理公务之外,便发奋读书,以至于起居无时,伏案为眠;饮食无定,不饿为饱;脸不知洗,发不知簪,衣脏不知浣,衫破不知补;行止坐卧,不拘礼法;蓬头垢面,习以为常。其发奋而不修边幅、不拘规矩之状。在这篇《辨奸论》中以“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国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对王安石进行影射,用意非常明显,即挑拨苏、王之间的关系,惟恐天下不乱。这种做法是非常恶毒的,但手法又是拙劣的。此时的苏洵已经去世三年,从孝道的角度来说,为人子者此时抛出已故父亲的文章来攻击对手,这是不孝,苏轼兄弟不会冒此天下之大不韪而为之;就苏轼兄弟的人品而言,他们的德行操守足以成为世人的典范,他们即便要论争,也不会采取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对对手进行人身攻击;对于这篇《辨奸论》真伪有待考究。幸好,王安石也是一个君子,他并不相信抛出这所谓的《辨奸论》的人物是苏轼兄弟,也并未因此对苏轼兄弟睚眦必报。尽管如此,这毕竟伤害了他的感情,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

三.王安石权力中枢中的人物

在王安石的权力中枢中,有几个人物必须一提,这几个人物对王安石、苏轼、司马光几个人的命运起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吕惠卿,字吉甫,福建晋江人,时年三十七岁,任集贤院校勘之职。其人博学多才,精明机敏,极富辩才,城府深沉,处事果敢。生性狂傲,有以天下为己任之志;文学辨慧,有杨雄、司马相如之才。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王安石知常州军州事,与吕惠卿相识,论及时弊,两心相通;议及革新,志同道合。王安石大喜,引为同怀知己,以忘年之友待之,并荐于欧阳修,得欧阳修器重,调入京都。吕惠卿与王安石结交十多年来,事王安石以师礼,虚怀自处,如出门下。吕、王其才互补,其智相依,在眼前这场风云激荡的“变法”之中,吕惠卿已是辅佐和影响王安石的主要人物了。

但吕惠卿实在是一个城府很深而又野心勃勃的人,他更适合当一个政客,在他的一手操纵下,把皇帝信赖的、被誉为“朝臣典范”的司马光给扳倒了,沦落到了被贬的的下场。为了独掌大权,他在野心的指使下,对昔日的恩师、新党的领袖、新政的筹划者设计师王安石反戈一击。这一年是熙宁六年(1073),当时出现了一系列的自然灾害,有山崩,而从此年夏季到次年春季的大旱更叫人心悸。而在那个年代,自然灾害往往被看成是上天对统治者不当的惩戒。王安石的政敌用“天变”来攻击他,而此时的吕惠卿却诬告王安石参与谋反,但这个罪名实在是太荒谬了,很快就证明了王安石谋反无关,王安石在罢相之后旋即又恢复了相位。然而,吕惠卿毕竟是一个不肯罢休之人,他再一次构陷了王安石,他把保存好的王安石的一些私人信件交给了皇帝,有几封信中有“无使上知”这样的字样,在那时这就足以构成欺君之罪了,王安石知道自己在京城已无法待下去了,加上痛失爱子,心灰意冷,请求辞官归隐,得到了皇帝的准允,他于熙宁九年(1076)回到了金陵,政治生命因此而结束。

谢景温,字师直,富阳人,时年三十八岁。其妹嫁给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礼为妻。其人性格激进,博览强记,颇具辩才。因其屡举不仕,对现行科举考试制度不满,常言“现以死背明经取士,只能疏漏人才,专取呆才。此弊不除,士人将为书虫矣”,故鹤居故里,诵究杂学。这是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的人物,就人品而言,何足道哉?他喜欢捕风捉影,牵强附会,是一个网罗的老手。他办事喜欢从一个人物强连到另外一个人物,弄得朝野上下风声鹤唳,噤若寒蝉,尽管那时的比不上明清时期,但也足以改变人一生的命运。在他的一手操办下,一纸诬陷苏轼借其父苏洵病亡、扶丧归蜀“往复贾贩”,做投机生意的奏表送到皇帝案头。这个罪名一旦成立,便意味着苏轼的脑袋不保。皇帝震怒了,当然,他恼怒苏轼并不仅仅因为这一点,而是在于他的《论专断》一文,“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荷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以历史上胜败兴亡之事,在学子中影射王安石之专断和皇帝的用人不当。幸好,谢景温网罗的这个罪名纯属子虚乌有,但这种飞来的猜忌刺痛了苏轼的心,他请求了远离朝廷这个是非之地,被贬到了杭州。

 李定,舒亶,这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他俩的名字与苏轼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他们炮制“乌台诗案”这一,也许没有人会提起他们。这场发生在1079年,李定,舒亶这伙人诬陷苏轼写诗攻击朝廷,反对新政,于是,苏轼被逮捕入狱。此时的王安石已远离了政坛,在家吟诗品花,冤案似乎与他无关,也确实无关,我们甚至可以假设,如果王安石此时在朝的话,也许不会有这场冤案的发生,毕竟,王安石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李定、舒亶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物,在用人上他失察了,诚如司马光所担忧的“治在得人,不在变法”,他还是有责任。随着李定,舒亶这些人对苏轼的诗进行上纲上线的曲解,在酷刑的威压之下,苏轼一一承认了强加在自己头上的罪名,他的处境越来越危险,此时能仗义执言的人不多了,明哲保身之故吧!但王安石的弟弟、时任直舍人院的王安礼出来说话了:“自古大度之君,不以语言罪人,轼本以才自奋,今一旦致于法,恐后世谓不能容才。”王安石也出来说话了:“岂有圣世而杀才士乎?”在多方的营救之下,苏轼的命给保住了,但他因此也遭贬到黄州。

四.苏、王的友谊

于公,他们两个由于政见的不同,有过针锋相对的论争,但于私,他们却是互相倾慕的朋友,他们对对方的文学成就都是惺惺相惜的,对对方的文学才华发出由衷的赞叹。元祐元年(1086),苏轼奉旨祭西太一坛时,读到王安石的旧作,抚今感昔,次韵二首。这是苏轼集中不多见的六言诗,表达了他对王安石这位昔日政敌兼诗友深切同情和思念,其中有两句:“从此归耕剑外,何人送我池南?”

神宗元丰七年(1084),苏轼刚从黄州谪所被召回,变前往金陵与王安石相会。此时的王安石赋闲在家,身体多病,爱子痛丧,神宗皇帝已对他失去了兴趣,而新党中的吕惠卿之流又肆行反噬,因此情绪十分的伤感。在他是红极一时的宰相时,苏轼是很少登他的门,现在苏轼的到访让他十分感动。他亲自前往迎接,“野服乘驴,谒于舟次”,二人同游了钟山,诗酒唱和,相处甚欢。王安石还邀请苏轼也搬到金陵居住,以便两人可以成为邻居。当然,此时的苏轼还未看破红尘,他委婉拒绝了王安石的邀请。赋闲后的王安石写过一首表达闲适心情的诗作:

 北山输绿涨横陂,直堑回塘滟滟时。

 细数落花因坐久,缓寻芳草得迟归。

苏轼的和韵之作更为出名,体现了这位伟大诗人宽容和仁爱的情怀:

 骑驴渺渺入荒陂,想见先生未病时。

 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

两年后(1086),王安石去世。此时的朝廷,旧党已经掌握大权,新法全盘废除。宋哲宗追赠王安石太傅之位,苏轼代拟了一份敕书高度评价了王安石:“瑰玮之文,足以藻饰万物;卓绝之行,足以风动四方。”

五.结语

《论语》有言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两位大师的高风亮节委实让后人敬服,也许,这种品德上高风亮节在他们光照千秋的名字添上了最辉煌、最灿烂的一笔,让我们记住他们的故事吧。

辨奸论 (苏洵) 

  

  

  

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人事之推移,理势之相因,其疏阔而难知,变化而不可测者,孰与天地阴阳之事。而贤者有不知,其故何也?好恶乱其中,而利害夺其外也。 

事情有它必定要达到的地步,道理有它本该如此的规律。只有天下那些心境静穆的人,才能够从微小的迹象中预知日后显著的结果。月亮四周出现光环,预示天要刮风;柱石回潮湿润,表示天要下雨;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至于世间人事的变化,情理形势的因果关系,它的抽象渺茫而难以理解,千变万化而不可预测,又怎么能与天地阴阳的变化相比呢?而即使贤能的人对此也有不知道的,这是什么原因呢?就因为爱好和憎恶扰乱了他心中的主见,而利害得失又左右着他的行动啊。 

昔者山巨源见王衍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郭汾阳见卢杞曰:“此人得志,吾子孙无遗类矣!”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见者。以吾观之,王衍之为人,容貌言语,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然不忮不求,与物浮沉,使晋无惠帝,仅得中主,虽衍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然而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 

从前山涛见到王衍,说:“日后给天下百姓带来灾难的,一定是这个人!”汾阳王郭子仪见到卢杞,说:“此人一旦得志,我的子孙就要被杀光了!”从今天来说,其中的道理固然可以预见一些。依我看来,王衍的为人,不论是容貌还是谈吐,固然有有利于欺世盗名的条件,然而他不妒忌、不贪污,追随大流。假如晋朝不是惠帝当政,只要有一个中等才 能的君主,即使有成百上千个王衍,又怎么能扰乱天下呢?象卢杞那样的奸臣,固然足以使国家败亡,然而此人不学无术,容貌不足以打动别人,言谈不足以影响社会,如果不是唐德宗的鄙陋昏庸,又怎能受到重用呢?从这一点来说,山涛和郭子仪对王衍和卢杞的预料,也或许有不完全正确的地方。 

  

今有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夷齐之行,收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造作言语,私立名字,以为颜渊孟轲复出;而阴贼险狠,与人异趣,是王衍卢杞合而为一人也,其祸岂可胜言哉! 

现在有人嘴里吟诵着孔子和老子的话,身体力行伯夷、叔齐的清高行为,收罗了一批追求名声的读书人和郁郁不得志的人,相互勾结制造,私下里互相标榜,自以为是颜回、孟子再世,但实际上阴险凶狠,与一般的人志趣不同。这真是把王衍、卢杞集合于一身了,他酿成的灾祸难道能够说得完吗? 

  

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竖易牙开方是也。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虽有愿治之主,好贤之相,犹将举而用之,则其为天下患,必然而无疑者,非特二子之比也。 

脸上脏了不忘洗脸,衣服脏了不忘洗衣,这是人之常情。现在却不是这样,他穿着罪犯的衣服,吃猪狗般的食物,头发象囚犯,面孔象家里死了人,却大谈《诗》、《书》,这难道合乎清理吗?凡是做事不近人情的,很少有不是大奸大恶的,竖、易牙、开方就是这种人。这个人借助最崇高的名声,来掩盖还没有暴露的祸患,虽然有愿意治理好国家的皇帝,和敬重贤才的宰相,还是会推举、任用这个人的。这样,他是天下的祸患就必定无疑了,而决非仅仅王衍、卢杞等人可比。 

  

孙子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使斯人而不用也,则吾言为过,而斯人有不遇之叹,孰知祸之至于此哉!不然,天下将被其祸,而吾获知言之名,悲夫! 

孙子说:“善于用兵的人,没有显赫的功勋。”假如这个人没有被重用,那么我的话说错了,而这个人就会发出不遇明主的慨叹,谁又能够知道灾祸会达到这种地步呢?不然的话,天下将蒙受他的祸害,而我也将获得有远见的名声,那可就太可悲了! 

  

【赏析】 

苏洵在《辨奸论》中所阐述的对王安石的看法。苏洵不仅自己不同王安石交游,而且还劝欧阳修不要同王安石交游。方勺《泊宅编》载:“欧公在翰苑时,尝饭客。客去独老苏少留,谓公曰:‘适坐有囚首丧面者何人?’公曰:‘介甫也。文行之士,子不闻之乎?’洵曰:‘以某观之,此人异时必乱天下,使其得志立朝,虽聪明之主,亦将为欺惑。内翰何为与之游乎?’”这篇记载,与张方平的记载是一致的。即初见面就对欧阳修说,王安石“异日必乱天下”。但也与张说有所不同,张的记载是欧阳修劝苏洵与王安石游,引出了苏洵对王安石的批评;方勺的记载是苏洵先问“囚首丧面者何人”,欧阳修回答后,苏洵才谈了自己对王安石的看法。 

后来有人对此提出怀疑:“世有公卿士大夫同饭,终不交一言。及饭讫,始问同坐者为何人乎?”(蔡上翔《王荆公年谱考略》第154页)其实在人们交往中,初次同桌吃饭,多数都是相互熟悉的人,仅有一人不熟,而主人又忘了介绍,席间不便当着生人问,散后才向主人打听姓名,这是完全可能的。 

    更可能的是,苏洵明明知道他是王安石,但为了向欧阳修表明自己对王安石的看法,故意先问“囚首丧面者何人”。张、方二人的记载正可相互补充。关于苏洵和王安石于嘉皊元年在欧阳修席上相见的情况,另外还有一些记载。龚颐正《芥隐笔记》说: 

荆公在欧公坐,分题送裴如晦知吴江,以“黯然销魂,惟别而已” 分韵。时客与公八人,荆公、子美、圣俞、平甫、老苏、姚子张、焦伯强也。时老苏得“而”字,押“谈诗究乎而”。而荆公乃又作“而”字二诗,……最为工。君子不欲多上人,王、苏之憾,未必不稔于此也。 

苏、王在欧阳修席上分韵题诗送裴如晦知吴江是事实,苏洵的诗虽然见不到了,但王安石的《送裴如晦即席分题三首》却保存下来了。但龚颐正说“苏、王之憾”即始于苏洵分得“而”字韵,王安石再作“而”字韵诗,却是推测之词。苏、王矛盾那样深沉,决不会仅仅是作诗引起。比较起来,叶梦得《避暑录话》讲得更可信一些: 

苏明允本好言兵,见元昊叛,西方用事久无功,天下事有当改作。 因挟其所著书,嘉皊初来京师,一时推其文章。王荆公为知制诰,方谈经术,独不嘉之,屡诋于众。以故,明允恶荆公甚于仇雠。 

这段记载有两点特别值得注意:(一)前引材料都只谈到苏洵诋王安石,《避暑后录》却讲到王安石对苏明允也“屡诋于众”。仇怨是双方共同种下的,决非仅仅一方。(二)苏洵所上书,名震京师,“一时推其文章”;而王安石“独不嘉之”。这说明他们的交恶决非作诗之类的小事,而与政治观点上的分歧分不开,据邵博《闻见后录》卷10记载,王安石认为“苏明允有战国纵横之学”,“大抵兵谋、权利、机变之言也”。 

苏洵对王安石的厌恶开始于嘉皊元年之前,苏王相诋开始于嘉皊元年初次相识之时,而以后他们间的矛盾就更加尖锐了。嘉皊3年(1058)苏王两人都曾向仁宗上书。把这两封上皇帝书作一番比较是有趣的。王安石在《上仁宗皇帝言事书》中说,“天下久不安”的原因是“患在不知法度”,要求“变更天下之弊法”。苏洵在《上皇帝书》中却说:“法不足以制天下。”这当然说不上是苏洵在反驳王安石的观点,因为苏洵早在《议法》中就说过:“政之失,非法之罪。”而《议法》是苏洵名震京师的文章之一,王安石显然是看过的,而且不同意他的看法。王安石在《上仁宗皇帝书》中说:“自古治世,未尝以不足为天下之公患,患在治财无道耳。”苏洵在《上皇帝书》中却说,宋王朝财政拮据,人民负担过重,恰恰是“费出之无节”造成的:“靡费帑廪,以赏无用之兵;一经大礼,费以亿万。赋敛之不轻,民之不聊生,皆此之故也。”可见他们的观点有明显分歧:政治上,王安石强调变法,苏洵强调改革吏治;经济上,王安石强调“生财”,苏洵强调节流。 

到了嘉皊6年(1061),苏洵同王安石的矛盾进一步表现为王安石同苏轼兄弟的矛盾。如果说苏洵的《上皇帝书》还未必是有意反驳王安石的《上仁宗皇帝言事书》;那么,嘉皊6年苏轼应制科试所作的《进策》,则明显地在反驳王安石的“患在不知法度”。苏轼说:“臣窃以为当今之患,虽法令有所未安,而天下之所以不大治者失在于任人,而非法制之罪也。”苏轼兄弟的观点深受苏洵的影响,特别是在苏洵去世前,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表苏洵的。仁宗看了苏轼兄弟应制科试的文章高兴地说:“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宋史·苏轼传》)但王安石对苏轼兄弟的文章却大为不满,王文诰《苏诗总案》云:“王安石尤嫉之。”王安石曾对人说,苏轼的制策“全类战国文章,若安石为考官,必黜之”(邵博《闻见后录》卷14)。王安石当时任知制诰,虽然无权黜去苏轼兄弟,但他在为皇帝起草制词时,却隐隐约约地教训了苏轼一顿,说他“尔方尚少”呀;“深言当世之务”还不够,还要“试尔从政之才”呀;“强学赡词”还不够,“必知要,然后不违于道”呀;等等。(《应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守河南福昌县主簿苏轼大理评事制》)特别是苏辙,因极言朝政得失,被命为为商州军事推官,而王安石又不肯撰词,这更加深了苏、王矛盾。可见,在苏洵于嘉皊8年(1063)作《辨奸论》前夕,苏、王交恶几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张方平说:“安石之母死,士大夫皆吊,先生(苏洵)独不往,作《辨奸论》一篇。”(《文安先生墓表》)王安石之母死于嘉皊8年(1063),《辨奸论》即作于这一年,其他有些记载说作于嘉皊元年,不可信,张方平与苏洵为同时代人,张方平是最早推荐苏洵的朝廷大臣之一,其后苏、张两家的友谊一直很深,张方平所作的《文安先生墓表》自然比后出的宋人笔记可信得多。同时,《辨奸论》中的观点虽然早在嘉皊元年以前就形成了,并向欧阳修表露过,但只有到了嘉皊末苏、王矛盾已经白热化,而王安石的声誉又越来越高,安石之母死,“士大夫皆吊”,苏洵才容易出现写作《辨奸论》的冲动,这篇文章就是为“士大夫”不能“辨奸”而发的。 

《辨奸论》的开头一部份泛论应见微知著。苏洵写道:“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人事之推移,理势之相因,其疏阔而难知,变化而不可测者,孰与天地阴阳之事?而贤者有不知,其故何也?好恶乱其中,而利害夺其外也。”苏洵认为事理有其必然性,只要冷静地观察,就能“见微而知著”。人们对自然现象往往还能见微知著,而对社会现象却不能见微知著,原因就在于不能“静”,为“好恶”“利害”所惑。羊祜初见王衍就说:“误下下苍生者,必此人也。”郭子仪初见卢杞也说:“此人得志,吾子孙无类矣。”苏洵引此二例以说明羊祜、郭子仪善于见微知著,但同时苏洵又认为,羊、郭之言得以证实也有偶然性,这就是晋惠帝、唐德宗的“暗鄙”,使王衍、卢杞得以逞其奸。 

《辨奸论》的中间一部份是不点名地写王安石: 

今有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伯)夷、(叔)齐之行,收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造作言语,私立名字,以为颜渊、孟轲复出。而阴贼险狠,与人异趣,是王衍、卢杞合为一人也,其祸岂可胜言哉!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遆,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竖、易牙、开方是也。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虽有愿治之主,好贤之相,犹将举而用之。则其为天下患,必然无疑者。 

苏洵这段话讲了三个问题: 

第一,指责王安石表里不一,口诵孔老之言,身履夷齐之行,以颜、孟自比,而实际上“阴贼险狠,与人异趣”。第二,指责王安石“不近人情”,面垢不洗,衣垢不遆,“囚首丧面而谈诗书”。第三,认为王衍、卢杞“与物浮沉”,“不学无文”,不遇“暗鄙之主”,未必会得重用;而王安石则不同,其患未形而其名盖世,即使圣君贤相,也将“举而用之”。因此,其害远远超过王衍、卢杞。 

苏洵在《辨奸论》的结尾表示,希望自己的话不要应验。其言不中,人们仅仅认为他的话说过头了;其言不幸而中,他虽然会获得“知言之名”,而天下则将“被其祸”。全文都是围绕着“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展开论述的,中心是强调“辨奸”,认为王安石是“大奸”,希望朝廷“见微而知著”,不要“举而用之”。不论苏洵对王安石的看法多么偏激,不管苏、王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紧张,从《辨奸论》总的精神看,并不是在发泄个人私愤,而是在为“天下虑”。 

文档

苏东坡与王安石

苏东坡与王安石 苏少瑛 读宋朝的历史,总也绕不过苏东坡与王安石两人。王安石与苏东坡都是世人皆知的“唐宋家”之一。早年苏东坡和王安石同朝为官,因政治见解和主张不同,两人逐渐疏远,曾一度为各自的政见闹得水火不相容,以致于王安石的新法改革每推进一步,苏东坡都要写诗文相讥讽并力加阻碍,弄得王安石十分恼怒,苏东坡也因此备受变法派的打击排挤。此后,苏东坡在政治生涯上的跌宕起伏也都似乎与王安石联系在一起。然而,尽管他们在政治上水火不相容,但他们却相互钦服各自的人品和文才,能够为此而冰释前嫌,尤其是晚年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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