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成熟的模样——2021年北京高考作文题解析

“姚老师，你这课今天怕是上不成了！”妇女识字班的姚老师自教案上抬头，从村主任的话中拼凑出这样一幅场景：头茬麦子熟了，天还未大亮时，她的学生们便拿着镰刀背着筐，像群出巢的鸟雀似的叽叽喳喳地走出了村口。幼稚得要命。（乡村妇女充满活力、热爱劳动的形象写照。）

是啊，幼稚，尽管她们是群早已步入中年的妇人。姚老师想着，什么时候她们能雷打不动地来学些文化，大概才是真正地成熟了吧。（巧设认知起点，表面为一个知识分子对于乡村中年妇女不求知识进步的“幼稚”行为的忧心，实则是知识分子脱离了乡村实际状况的不

高分佳作

三

的早衰和个性的消亡。真正的成熟，应当是独特个性的形成，真实自我的发现，精神上的结果和丰收。

———周国平《灵魂只能独行》

2.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能够看得很远却又并不陡峭的高度。

———余秋雨

3.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论语·子张篇》

4.秋是代表成熟，对于春天之明媚娇艳，夏日之茂密浓深，都是过来人，不足为奇了；所以其色淡，叶多黄，有古色苍茏之慨，不单以葱翠争荣了。这是我所谓秋的意味。

———林语堂《秋天的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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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对于成熟的思考十分深入。作者笔下的成熟，是扎根土地，以诚恳、谦逊、庄重的态度对待土地、对待生命、对待生活。叙事精彩，暗藏伏笔，次要人物欲扬先抑，巧设转折，主人公对成熟的认知变化自然合理。对“成熟的模样”描写生动，语言富有诗意，且能够以麦穗之成熟比喻人之成熟，有艺术感，是一篇优秀的考场佳作。

（徐翔宇）

教师点评

成熟认知。）

“我叫她们来上课，这点儿麦子男人们能收完，她们偏要去！”村主任不住地搓着手掌。

“没事，”姚老师笑了笑，干脆站起身，“反正现在也上不了课，不如您带我去地头看看她们吧。”

村主任把姚老师引到山坳旁边，便匆匆返回村子去查看新打的井。（

一笔写村主任，勾勒出了乡村干部工作负责的形象。）浮着黄土的山坡坑坑洼洼，姚老师小心翼翼地走着，终于转过了面前这道坡，看到那片忙碌的土地。

这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啊！

烈日高悬，金黄色的麦穗低垂着头，从脚下的田野一直蔓延到远方青白色的天际，和遥远的地平线交会在一处。姚老师认出了几顶草帽下熟悉的面孔，那些在课堂上挺得笔直的腰杆儿一次又一次弯下，把大把的麦子拢进怀中。（

用场景来传达劳动的感召力，为姚老师思想成熟铺设了必要的前提。）

“姚老师！”不知谁先发现了她，转瞬间那些女人便潮水一样向她围拢，“您咋来了？”

“姚老师，您可千万别生气，”凤英，两个孩子的母亲，班上学得最快的学生，用手捋捋头发，“俺刚才干活儿的时候还想着您教的诗呢，‘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是这么背吧？”

“是，是这么背。”姚老师回答，“凤英，你这么喜欢诗，今天怎么不来上课？”

“想去来着，”凤英只是笑，“但是俺们这儿祖祖辈辈都有个讲究，头茬麦子长得最好，麦芒最沉，头垂得最低，割麦子的时候腰也就弯得最低。这个时候全村人都要出来割一点儿，这是在给养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土地鞠躬。姚老师，您可别笑话俺啊……姚老师？”（用人物对话表达乡村妇女对于“成熟”的质朴思考，以麦子的成熟姿态去言说人的成熟模样，蕴含丰富哲理。）

姚老师已然语塞。她想说别叫我老师，我该叫你们老师；她想说很抱歉我曾觉得你们不够成熟，可离开了这片土地的无根的我，才是真正的幼稚；她想讲那节几乎被她遗忘的高中历史课，华夏古老的农耕文明便是在她脚下的这片土地上逐渐成熟。

“

给我一把镰刀吧，”她最终只是说，“教我割麦子，中午歇下的时候我再教你们些诗。”

艳阳高照，学生们，或者说老师们包围在四周，姚老师第一次挥舞镰刀。镰刀沉重，麦芒刺手，可当她割下满怀的一抱麦子，麦穗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那颗漂浮着的青涩的心灵，第一次沉稳地落回大地，扎根、生长。

抱着满怀的麦子，姚老师终于感受到了成熟的模样。（虚实相应，以麦子的成熟照应人物心灵的成熟，通过人物的心理认知表达了“人应扎根于土地生长，才会有成熟的模样”这一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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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无畏地燃烧自己，就是男子汉的成熟。（交代“我”对成熟认知的起点：用一腔热血奔赴理想。）

父亲觉得我实在太幼稚。他问，你要为之献身的理想是什么？我答不上来，却觉得父亲不理解只是因为他从未感受过这样喷薄的激情。父亲有个老朋友达杰，在可可西里组建了一支保护藏羚羊的队伍。他和达杰叔一商量，决定安排我入队历练历练。我兴奋不已——

—用

生命保护家乡的生灵是无上荣光，如此我也能自证我的成熟。（表现“我”的不成熟：对于理想的不确定，迫切希望自证成熟。）

就这样，我站在了可可西里的土地上。帐篷里，武器横七竖八地堆在角落，我单薄的身躯裹了两层棉衣仍止不住地打颤。眼泪几次要夺眶而出，我却只能咬紧牙关。有人冒出一句：“太难了，都是虚妄的努力……”我刚准备附和，却发现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我自己。（设计第一重困境：可可西里生存条件的艰苦。）

那天下午，我们在雪原上巡视，竟真的遇到了偷猎者的队伍。对方人数不及我们，武器装备却远比我们的精良。双方交战，我们牺牲了一名队友，最后却只能看着那辆越野车扬长而去。理想中的无上荣光，现实却是这样！我闭上眼，那一车血淋淋的羚羊皮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睁开眼，雪地上的斑斑血迹红得刺目，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原来，我单薄的不仅仅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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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对于“成熟”的思考过程完整清晰，认知深刻，体现出很好的思辨功力。故事取材于现实，对可可西里和守卫队的描写真实而惊心动魄，有很强的现实观照性。人物形象丰满可感，情感真挚，有很强的打动力。这是一篇优秀的考场佳作。

（徐翔宇）

教师点评

副肩膀。达杰叔一言不发，咬着牙，拳头握得很紧，随即又松开了。（

设计第二重困境：偷猎者猖獗，“我们”随时有生命危险。）

那位牺牲的队友，我还来不及熟悉。达杰叔还守在他那辆漏风的越野车里，我悄悄溜出寂静的帐篷，溜进寒夜，敲了敲他的车窗，钻进车里。

无人说话。达杰叔用薄棉衣的衣角反反复复地擦拭着那把破，把泛着冰冷的光。良久，我开口：“叔，我……”

他截住我的话：“都看见了吧？今天对你的触动不小。每一个刚来的孩子都和你一样，年轻，热血沸腾，愿意为心中的理想献出生命。可是你看到了吗？这不是一时的冲动，是实打实的搏命，是真实的生死。甚至有时候，牺牲也换不来想要的结果。你有理想，可也要有与之相衬的勇气和毅力。这沉甸甸的责任，你要扛得起来。什么是真正的成熟，希望你好好考虑。”风声阵阵。他的眼睛望着我，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稚嫩的皮肉，能看到我那颗成长中的颤动的心。（

与达杰叔的对话凸显主旨：真正的成熟是要有坚定的信念，扛得起沉甸甸的责任。）

刚见到达杰叔时，觉得他变了不少，当时只道是被可可西里的严酷天气历练得沧桑了，又蓄了胡子。现在我才发现，真正变了的是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沉静与坚毅。我陪着他在车里坐了大半夜，终于在后半夜接过他手里的，好让他在晨曦中睡上一会儿。（达杰叔成熟的模样真实可感。“我”接过达杰叔手中的，是从认知成熟到行动成熟的表现。）

我们给牺牲的队友立的那块碑，很快就被风沙碎石打磨得粗糙不堪了，像其他那些更早的碑一样。它们沉重、漆黑，像极了这任务无上荣光背后的责任与绝望。而我，也逐渐背负起这份责任与绝望，肩膀日益变得厚实、有力。成熟，从来与热血无关，而是在看清了冰冷之后仍能日复一日以身相暖。我想，这才是成熟的模样。（为牺牲队友立碑，也是有关成熟的行动，更深化了主旨———成熟从来与热血无关，是看清冰冷后仍能以身相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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