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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_李白诗歌的人性展示和艺术特色

来源:动视网 责编:小OO 时间:2025-10-02 19:2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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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_李白诗歌的人性展示和艺术特色

收稿日期:2004-12-04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资助项目“‘李白文化现象’研究”(03BZW028)作者简介:何念龙(1943-),男,湖北武汉人,湖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湖北大学、长江大学兼职教授,主要从事楚辞和唐宋文学研究。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李白诗歌的人性展示和艺术特色何念龙(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湖北武汉430077)摘要:李白以其辉煌的诗篇,将人性予以诗化的表现,这是一种全面丰富、本真自然、极致酣畅、艺术美感的展示。正是这种人性诗化的特征,使得李白及其诗歌在不同时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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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收稿日期:2004-12-04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资助项目“‘李白文化现象’研究”(03BZW028)作者简介:何念龙(1943-),男,湖北武汉人,湖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湖北大学、长江大学兼职教授,主要从事楚辞和唐宋文学研究。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李白诗歌的人性展示和艺术特色何念龙(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湖北武汉430077)摘要:李白以其辉煌的诗篇,将人性予以诗化的表现,这是一种全面丰富、本真自然、极致酣畅、艺术美感的展示。正是这种人性诗化的特征,使得李白及其诗歌在不同时代、不同
  收稿日期:2004-12-04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资助项目“‘李白文化现象’研究”(03BZ W 028)

作者简介:何念龙(1943-),男,湖北武汉人,湖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湖北大学、长江大学兼职教授,主要从事楚辞和唐宋文学研究。

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

———李白诗歌的人性展示和艺术特色

何念龙

(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湖北武汉430077)

  摘 要:李白以其辉煌的诗篇,将人性予以诗化的表现,这是一种全面丰富、本真自然、极致酣畅、艺术美感的展示。正是这种人性诗化的特征,使得李白及其诗歌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国度、不同层次的接受对象中,获得了广泛的激赏与共鸣,使受众在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宣泄或补偿,这便是李白诗歌经久弥新、魅力不朽的根本原因。

关键词:李白诗歌;人性;自然属性;社会属性;诗化;艺术化

中图分类号:I 20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6152(2005)0120024209

  李白其人其诗,特别是从唐代至今产生的大量

与李白相关的评论、传说、故事及各种再塑的文学创作,已构成中国文化史上一道绚丽多彩、独特奇异的文化景观,这就是“李白文化现象”。从李白诞生至今,中国社会已经历了一千三百多年的风风雨雨,然而李白其人其诗却是一个长盛不衰、经久弥新的话题,李白诗歌至今仍能广泛激活人们内心的丰富情感,使之得到多种人生体验,体认个体生命的价值意义,获得审美愉悦。“李白文化现象”已经引起了学术界越来越多的重视和思考,探寻“李白文化现象”

的奥秘,已经成为当前李白研究的一个热点①

。在面对这一独特的文化景观时,笔者时时在思索这样一个问题:究竟有一种什么魅力,能千百年来吸引广大受众,能使李白成为一种超越时代、超越国度、超越不同文化层面的永恒的接受、阐释和再创的对象呢?对于这一问题,学人们不是没有探寻,比如他们常常从李白诗歌所表现的社会内容进行分析,或是从李白诗歌展示的艺术表现手法加以论述,这当然不错,然而如果探讨就此止步,总使人有肤浅之感,似未触及问题的深层和本质,我们似乎还可以再深入一些发问:在这丰富的内容和高超的艺术表现力背后究竟还有什么?纵观几千年的中外文学史,我们认为,一位作家和他的作品,能让不同时代、不同国家、不同地域和不同文化层面的人喜爱、共鸣、接受、传播、再创,进而成为一种文化现象,这其中必有

一种巨大的吸引力和向心力,而这种吸引力和向心力,应当就在这一文化现象生发的原点的内部寻求。显然,没有其诗歌深刻的内在特质,就不会产生“李白文化现象”。

从事物的表征看,李白及其诗歌首先是一种文学现象;但从根本上说,文学就是人学,是人及其社会以语言文字为材料的艺术形象的表现;而对于人而言,最基本的要素,则是普遍存在的人性。长期以来,人们从各种视角去研究李白的诗歌,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由于种种原因,常常忽视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方面,这就是从我们本身———人的自身,也就是从人的本质特征、从人性的角度去深入思考。事实上,一切文学的最恒久的魅力,就在于人性的真实展示和共鸣。

什么是人性?这是一个哲学家们至今尚未完全理清而且依然众说纷纭的话题。在此,我们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从人类哲学的角度做繁复深入的辩难论说,按照大多数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较为一致的看法,人性作为人的最基本和最本质的需求,它是人与生俱来并随人的成长而自然扩充的。人性应当包含两个基本的层面,这就是生理生存的需求和精神情感的需求,前者主要是一种大体等同于动物的自然属性,可称本性;后者则主要是区别于动物的社会

42・第24卷 第1期江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

Vol .24 No .12005年2月Journal of Jianghan University (Humanities Sciences )Feb .,2005

一、李白诗中人的自然属性的表现

(一)生存、生理的需求

人首先是自然的人,人性的首要法则是生存。因此,满足生存、生理的需求,是人的第一属性;而随着其基本生存欲求的满足,又必然产生更高层次的需要,即追求物质的享受,达到人生享乐的阶段。从李白一生的经历和其诗文反映的情形看,他也有一度陷入生活困窘、伤贫叹穷的时候,如:“归来无产业,生事如转蓬”(《赠从兄襄阳少府昌皓》);“而我竟何为,寒苦坐相仍”(《赠新平少年》);“穷与鲍生贾,饥从漂母食”(《秋日炼药院》)。有时甚至向人借贷,希望对方援引以手,如流放夜郎途中,他曾写诗向刘都使借贷:“所求竟无绪,裘马欲摧藏。主人若不顾,明发钓沧浪。”但总的说来,在李白的诗中,更多表现的却是对人生享受的追求。

衣食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在李白的诗中,这种需求的表现是高水准的,享受型的。金樽美酒、玉盘珍馐、烹羊宰牛的宴饮生活常见于李白笔下:“金樽美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行路难・其一》);“木兰之枻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美洒樽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江上行》),虽说诗人之笔难免有所夸饰,但人性中追求享受的心态总是真实的。又如,在李白诗中常有以名贵服饰物品换美酒的描写,像“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将进酒》)、“解我紫绮裘,且换金陵酒”(《金陵江上遇蓬池饮者》)、“鹔鹴换美酒”(《怨歌行》)、“投箸解鹔鹴”(《玉真公主馆苦雨》),多少可反映出李白的衣食生活,早已超出了御寒解饥的一般水准。此外,像“各有千金裘,俱为五侯客”(《君马黄》)、“狐裘兽炭酌流霞”(《豳歌行》),展现出的也绝非普通生活档次。衣食无虞,进而寻求整个现实人生的享乐,也是人性的必然。对此,李白毫不掩饰:“我辈不作乐,但为后代悲”(《邯郸南亭观妓》);“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在《玩月金陵城西孙楚酒楼》一诗中,李白尽情描绘了与友人夜游宴饮行乐之情景:

昨玩西城月,青天垂玉钩。朝沽金陵酒,歌吹孙楚楼。忽忆绣衣人,乘船往石头。草裹乌纱巾,倒披紫绮

裘。两岸拍手笑,疑是王子猷。酒客十数公,崩腾醉中

流。谑浪掉海客,喧呼傲阳侯。半道逢吴姬,卷帘出

揶揄……④

泛舟玩月,饮酒歌吹,倒衣拍手,谑浪喧呼,吴姬揶揄,通宵达旦,何其乐也。

性爱是人类原始的本能,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性爱,这既是人的一种生理需求,也是种群延续的必然;而对美色性爱的贪恋,更是人类超脱简单的原始需求进入审美层面后的普遍欲望。于是,表现性爱也成了文学艺术的永恒主题。在性观念比较开放的唐代,文人除了正常的娶妻之外,娶妾、携妓、蓄妓,更是一种当时较为习见的风尚。李白亦莫能外。他有过两次正娶(先后有许氏、宗氏),两次同居(刘氏、鲁妇人)。此外,他还常携妓游历。他在《早秋赠裴十七》诗中写道:“复携两少妾,艳色惊荷葩。”又《留别西河少府》:“自有两少妾,双骑骏马行。”从李白诗作中,我们知道他先后有段七娘、金陵子等风尘女子。生活经历如此,那么在李白笔下有着大量的表现情爱的诗篇就不足为怪了。其中著名的如《白头吟》、《江夏行》、《长相思》、《三五七言》、《寄远十二首》、《春思》、《杨叛儿》、《相逢行》、《长干行》、《久别离》诸作,这些男女相爱相恋之情,或写夫妇,或为情侣,既有情欲的展示,也有人类美好爱情理想的表达。

从上所举诸方面看,李白早已从生存、生理的一般需求,达到享受行乐的层面,满足感官的享受,是李白诗中人的自然属性的显著特征。

(二)生死之嗟

作为自然的有机之人,人类总是面临着一个无法解脱的矛盾,这就是生和死的对立,既有生,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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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1期何念龙: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  

死。乐生惧死,这是人类的本性。人人都希望长寿,永生,特别是当人类的生命意识愈来愈清晰时,敏感的忧生之嗟就必然成了萦系人们心头的难解情结,于是生命之嗟,便是文学的永恒主题。在我国,自汉代以来,忧生伤老就是古诗中突出的主题。在李白的诗中,我们也时常可以见到生命短促、伤时叹老、希望生命永恒的歌咏,如《古风・十一》:

黄河走东溟,白日落西海。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春容舍我去,秋发已衰改。人生非寒松,年貌岂长在。吾当乘云螭,吸景驻光彩。

其他如“石火无留光,还如世中人”(《拟古・三》

);“浮生速流电,倏忽变光彩。天地无凋换,容颜有迁

改”(《对酒行》);“白露见日灭,红颜随霜凋”(《早秋单父南楼》);“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拟古・九》);“秋发已种种,所为竟无成”(《留别西河少府》

)……均是嗟生叹老。于是追随仙人,希求长生,也成了人类的普遍理想:“安得不死药,高飞向

蓬瀛”(《游泰山・四》);“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

)。显然,求仙的本质是对生命终归于无的恐惧而寻求的解脱。

然而“仙人殊恍忽,未若醉中真”(《拟古・其三》

),求仙毕竟是渺茫的,既然人生短促,不如转而追寻现世的享受快乐:“三万六千日,夜夜当秉烛”(古风・二十三);“,莫使金樽空对月”(《将进酒》

)。当然乐生的方式是多样的,或者游猎夜赌:“白日毬猎夜拥掷,呼卢百万终不惜”

(《少年行》);“有时六博快壮心,绕床三匝呼一掷”(《猛虎行》)。或者会友宴饮:“丈夫相见且为乐,槌牛挝鼓会众宾”(《猛虎行》);“大笑同一醉,取乐平

生年”(《叙旧赠江阳陆调》)。或者携妓遨游:“美酒樽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江上吟》);“昔

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意气遥凌豪士前,

风流肯落他人后”(《流夜郎赠辛判官》)。这里特别值得提出的是李白的饮酒,它已经成为李白的一种独特的乐生方式。

饮酒自古就是人生的一种享受,它既是人生理放松的需要,也能使人忘却人生的忧愁,取得精神的愉悦。随着社会的发展,文化的逐步积淀,饮酒已成为相当一部分人的生存需求和享受,甚至可以夸张一些说,饮酒已成为人性的一种需求,而李白将这种人性的需求推向了极致,成为典型的李白饮酒方式: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将进酒》);“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襄阳歌》);“惟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把酒问

月》);“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行路难・其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这种豪兴,

这种奔放,这种洒脱,这种酒中的乐趣和境界,可以说是前无古人。饮酒成了李白独特的须臾不离的一种乐生方式,一种极致的生理享受与精神解脱。李白成为了中国文人饮酒最经典的代表,而且这种影响已从文人走向了民众。

(三)各种真情至性的流露

“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情感是人类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喜怒哀乐,忧愁烦恼,正是人之天性,这是一种纯真之情,与生俱来,油然而生。在李诗中,我们尤其能看到这种人类普遍情感的真实表达。具体表现在以下方面:

首先是天伦亲情。这是人类最原始和最本真的情感,其中包括对父母、妻子儿女、兄弟姐妹。在《万愤词投魏郎中》一诗中,李白把这种天伦之情表现得尤为集中深切:

……南冠君子,呼天而啼。恋高堂而掩泣,泪血地而成泥。狱户春而不草,独幽怨而沉迷。兄九江兮弟三峡,悲羽化之难齐。穆陵关北愁爱子,豫章天南隔老妻。一门骨肉散百草,遇难不复相提携……

司马迁说:“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返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

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原贾生列传》)因永王之乱而身陷囹圄之中的李白,可以说疾痛惨怛,自然而然想到了父母兄弟、妻子儿女,这是一种自然真挚的天伦亲情的流露,读之使人泪洒。此外,在《赠历阳褚司马》一诗中,他对褚司马为《稚子舞》而娱亲的孝举加以赞扬,可见李白对父母之情的看重。

对于子女,李白表现出尤为深厚的舐犊之情,他多次在诗中写到他的孩子,而其情感表现最为深厚的作品,当数《寄东鲁二稚子》。读罢此诗,不能不使人感到,生性豪放的李白,竟有如此深切缠绵的舐犊之情,真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李白一生萍踪浪迹,但他远游在外时,总是牵挂着他的两个孩子。一个突出的例证是,只要遇到前往其寄家之地的友人,李白总要拜托这位友人去关照他的孩子。如《送杨燕之东鲁》:“二子鲁东门,别来已经年。因君此中去,不觉泪如泉。”又《送萧三十一之鲁中兼问稚子伯禽》:“……我家寄在东鲁旁,三年不归空断肠。君行既识伯禽子,应驾小车骑白羊。”此外,他还特意将爱子托付给友人魏颢。

62・    江汉大学学报总第24卷

其次是友情。人是群体的动物,人不能脱离他人而生存,哲学家们说,人最需要的东西乃是人。因此,与他人交往交流,是人的本能需要,真诚的友情也就成了人类共同的美好情感。于是歌吟友情,自然成为文学特别是诗歌的常见主题。李白一生交游广泛,足迹几乎遍及当时大半中国,所以,赠送酬答、留别寄思之作,几乎占了他全部作品的大半。这些作品大都表达了真挚深厚的友谊,最著名者如《赠汪伦》、《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金陵酒肆送别》、《沙丘城下寄杜甫》、《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诸作,这些人类美好友情的颂歌,可谓情韵悠长,脍炙人口。而类似表达友情的生动诗句在李集中随处可掇:“相思无昼夜,东注似长川”(《送王孝廉觐见》);“黄河若不断,白首长相思”(《送魏万》);“我情既不浅,君意方亦深。相知两相得,一顾轻千金”(《酬岑勋》)。又如我们从李白一些悼念友人的诗作中(如《对酒忆贺监二首》、《重忆》、《哭晁卿衡》、《自溧水道哭王炎三首》、《哭宣城善酿纪叟》、《宣城哭蒋征君华》、《忆崔宗之南阳感旧》诸作),不难感受李白对朋友真挚深厚的情谊,看到他人性中情感世界的一个真实层面。

再次是泛化之情,即普通人之常情心态。如遇事顺遂,快乐欢喜;遭受挫折,失意伤怀。这些人性常态,在李白身上表现尤为鲜明。例如《赠从弟南平太守》,全诗的情绪,随着诗人的遭遇而变化,少年时的落魄失意,中年时的承恩得宠,老年时的谢病冷落,最后是从弟的相伴宽慰,多种情绪都在诗里一一展现出来。有时李白在同一首诗中,将忧喜对比表达得十分强烈。如《自汉阳病酒归寄王明府》:“去岁左迁夜郎道,琉璃砚水长枯槁。今年敕放巫山阳,蛟龙笔翰生辉光。圣主还听子虚赋,相如却欲论

文章。愿扫鹦鹉洲,与君醉百场。啸起白云飞七泽,歌

吟渌水动三湘。莫惜连船沽美酒,千金一掷买春芳。”前后不同的景象心情,跃然纸上。在李白诗中,我们时常看到他得意时大笑高歌,失志落魄时悲歌痛哭,人情如此,其谁不然?又如对故乡的眷恋,所谓“狐死必首丘”,人人皆有桑梓之情,于是对故乡的歌咏,也是诗歌常见的主题。李白在此方面非常突出,不要说那童稚皆知表达了人类共同心声的《静夜思》,就像《宣城见杜鹃花》:“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游秋浦白笴陂二首》:“……天借一明月,飞来碧云端。故乡不可见,肠断正西看”,都将对故乡的眷思,表现得精警动人。此外,李白还是一位充满仁爱之心的人。对于广大民众,他有着深切的关怀:“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这是李白为安史之乱中无辜死亡的生灵沉痛呼号。“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宿五松山下荀媪家》),他对辛劳田家的苦寒生活异常同情。“欲折月中桂,持为寒者薪”(《赠崔司户文昆季》),奇想之中,可见李白民胞物与的情怀。

从上可见,李白诗中的情感世界丰富多彩,充分反映了人类情感的共同特征,这些情感都是其人性的自然真实流露,所以尤为感人。

(四)与自然的圆融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本来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人不能脱离环境,而这个环境首先就是自然环境。尽管后来人从自然走来,人为自然之主宰,但人与自然的相融、人对自然的依恋与亲和,并没有因此消失,相反可以说人和自然的相融、依恋与亲和,已成为人性的部分内涵。在李白的诗中,我们时时可以深切感受这种亲和力,感受到他与大自然水融的关系,当然这是一种以“我”———主体为中心的主客交融:“寄言向江水,汝意忆侬不?遥传一掬泪,为我达扬州”(《秋浦歌・四十一》);“汉阳江上柳,望客引东枝。树树花如雪,纷纷乱若丝。春风传我意,草木前度知”(《望汉阳柳色》);“秋色无远近,出门尽寒山。白云遥相识,待我苍梧间”(《赠卢司户》);“肠断枝上猿,泪添山下樽。白云见我去,亦为我翻飞”(《题情深树寄象公》)。在上列诗句中,自然万物都成了具有情感和意愿的生命个体,它们既能知晓主体的内心,为主体所用,又和主体完全交融,达到物我交融、主客一体的境界。李白一生“心爱名山游,心随名山远”(《金陵江上遇蓬池隐者》),他与自然的这种关系可以说达到了陶渊明“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境界。学术界普遍认为,李白笔下的自然山水总体来说呈现两种景象,一是雄伟壮阔、飞动激荡(如他对黄河的歌吟),一是澄澈明净、清秀隽永(如李白笔下的月夜)。但无论哪一种景象,都是李白心性的展现,都是与自然的高度圆融。当然,从李诗中我们也不难看出,李白已将这种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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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1期何念龙: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  

自然的本真关系上升到更高的精神层面,这就是:大自然已经成为他各种情怀的最好的寄托、慰藉和消释的处所,大自然已经成为他的审美对象,对此,在本文的下面我们还将论及。

二、李白诗中人的社会属性的表现

人和动物的根本差别,在于人的社会性,而这种

社会性,集中体现在人对其作为主体的认识上,这就是人的自我意识、自我价值的认知、人与社会关系的认识。在李白的诗歌中,人的主体意识和作为个体的生命价值得到了鲜明的展示。

(一)对主体自我的高度揄扬

在对自我的认识上,首先是李白对个人天赋才华的高度自信。

在《将进酒》一诗中,李白高唱“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何等的气概!它既表现出对自己才能的高度自信,又表现出积极用世的决心,同时又可以看到诗人尚未展示其才能的苦恼。又如在《天马歌》中,诗人以超卓不凡的天马自喻,虎文龙骨,神行电迈,气凌九虚,展现出自视非凡的气度。同样,他多次在诗中将庄子笔下表现哲学意象的大鹏,化为展现李白自我的文学形象,以显示其非凡的气质。在李白诗中,这种表现其高度自信的句子可谓俯拾即是: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少年行》);“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玉壶吟》);“才力犹可倚,不惭世上雄”(《东武吟》

)。正因为他有着超常的自信,因此他常将自己和一些非凡的人物相比:“君看我才能,何似鲁仲尼?”(《书怀赠南陵常赞府》);“但用东山谢安石,

为君谈笑净胡沙”(《永王东巡歌・其二》;“身为下

邳客,家有圯桥书。傅说未梦时,终当起岩野”(《酬

张卿夜宿南陵见赠》)。其实除孔子、谢安、傅说、张良外,管仲、乐毅、鲁仲连、诸葛亮、贾谊、祖逖等杰出

人物,也都是他的比附对象。对于自己的文才,他更

为自负:“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赠张相镐・

其二》);“谬以词赋重,而将枚马同”(《寄上吴王》);“剑非万人敌,文窍四海声”(《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春。希圣如有

立,绝笔于获麟”(《古风・其一》

)。古希腊哲学家说:“认识你自己”,或许李白对自我的认识有些过

头,但这正是他强烈自我意识的鲜明表现。

其次是对个性自由的追求。

自由,是人的本质特征。伏尔泰曾说过,人性的最大天赋叫做自由。而在中国封建的统治下,自由对于广大士人而言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李白对生命价值的认识,也鲜明地表现在对个体自在的追求上,其独具的表征是禀性的本真性、人格的性、个体的自在性,这是李白人性中最为闪光的亮点。

本真性,就是真实地做人,不虚假不伪饰,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本色地直面社会人生。对此,我们只要读读李白的诗,就不难感受他人性的种种真实袒露,他是如此真率地展示他的性情,真实地表现出他人生的多面性、丰富性。这种境界可用他的诗句来表达:“罗帷舒卷,似有人开。明月直入,无人可猜”(《独漉篇》);“轻云拂素月,了可见清辉”(《感兴八首・其二》

)。有时即使是看似十分矛盾的两面,他也表现得异常真实。比如李白一生热切的用世之志和神往的山林之愿都是异常显明,这看似极为相悖的两面,他都在诗中同样鲜明真实地袒露出来。晚唐皮日休以“真放”二字评李白,这“真”就是人性之真,就是一个本真的李白。

性,就是不依附任何势力,特立独行。在中国封建时代,士人要想保持自己的性,不做附庸,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李白一生渴望用世,又有着愿为辅弼的宏大理想,因此,难免不卷入政治漩涡之中,但在他内心却渴望保持人格的性,在这方面集中体现在他对东汉严子陵的敬慕上。《古风・十二》表现得尤为突出:

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昭昭严子陵,垂钓沧波间。身将客星隐,心与浮云闲。长揖万乘君,还归富春山。清风洒六合,邈然不可攀。使我长叹息,冥栖岩石间。

对于封建时代至高无上的君王,也要保持士人个体的性,要像松柏孤直,不学桃李媚春,这就是做人的骨气和尊严。“光武有天下,严陵为故人。虽

登洛阳殿,不屈巢由身”(《送岑征君归鸣皋山》);“严陵不从万乘游,归卧空山钓碧流”(《酬崔侍

御》);“严陵高揖汉天子,何必长剑拄颐事玉阶”(《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可见李白对严子陵的敬慕,正是对士人精神的渴望。又如李白曾反复在诗中赞美松树的品格:“讵知南山松,自萧飋”(《古风・四十七》);“太华生长松,亭亭凌霜雪。天与百尺高,岂为微飚折”(《赠韦侍御黄裳》

);“讵知凌寒松,千载长守一”(《感兴・其四》

)。显然,这松树正是李白人格的写照。

82・    江汉大学学报总第24卷

龙虎谢鞭策,鵷鸾不司晨。君看海上鸥,何似笼中鹑。独用天地心,浮云乃吾身……

这是李白理想的人生自在的境界,精神的自由,形体的放松,摆脱一切牢笼。又如“乍向草中耿介死,不求黄金笼下生”(《设僻邪伎鼓吹雉子斑》);“一生自潇洒,万物何嚣喧。拙薄谢明时,栖闲归故园”(《答从弟幼成过西园见赠》),都表明李白对个体自在性的坚守。此外,李白在诗中反复表白功成身退思想,也正是他将个体的自在看作是人生最终追求目标的典型表现。

李白对个体自在的追求,也反映在他的思想之多样性,自由性。这就是:不受约束,广纳百家,汲取众长,为我所用。在思想较为开放的盛唐时代,李白除了接受当时占主导地位的儒道佛的影响外,其他如游侠、纵横等思想作风在他身上也有鲜明印迹。对此,学人多有论及,这里不必举证。黑格尔认为,人的本质是自由的思想,他说:“精神———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是自由。”[1]从这个角度看,李白确是一个思想自由自主的人。

第三是对人格尊严的恪守。

对于人格尊严,上面说到李白的性时已经涉及,这里侧重说的是他对权贵的态度,因为作为文化符号的李白,已经成为中国封建时代反权贵的典型。人不能没有尊严,尊严也是人性的一种基本需要。作为体现良知和以“道”自任的士人,更是将人格尊严融入其本性之中,而维护人格尊严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对谄媚行为的斥责和轻蔑。李白的诗就具有这种显著特征。一个突出的例证是,在李白的笔下,“桃李”时常成为代表媚俗的意象:“桃李卖阳艳,路人行且迷。春光扫地尽,碧叶成黄泥。愿君学长松,慎勿作桃李”(《赠韦侍御黄裳》);“松柏虽寒苦,羞逐桃李颜”(《颖阳别元丹丘》);“芙蓉娇绿波,桃李夸白日。偶蒙春风荣,生此艳阳质。讵知凌寒松,千载长守一”(《感兴・其四》);“多花必早落,桃李不如松”(《箜篌谣》),在强烈的对比中,诗人对媚俗予以嘲讽。

在封建时代,士人要想保持个人的人格尊严,就必然有一个如何面对权势的问题,对此,李白采取的是平交王侯甚至加以轻蔑的理想方式:“高冠佩长剑,长揖韩荆州”(《忆襄阳旧游赠马少府》);“府县尽为门下客,王侯皆是平交人”(《少年行》);“作人不倚将军势,饮酒岂顾尚书期”(《扶风豪士歌》);“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其中最振聋发聩的高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典型地表现出士人傲视权贵的人格尊严。李白有时甚至幻想能像战国时代那样为帝王师:“如逢渭水猎,犹可帝王师”(《赠钱少阳》)。从他的诗中,我们可以见到“长揖”、“调笑”、“戏谑”,是他面对权要时的行为方式。李白的这种特立的行为方式,闪烁着人性的光芒,给予了秦汉以来受到封建权势高压的平民和士人以极大的心理补偿。

从上述诸方面不难看出,李白是一位具有强烈自我意识的诗人,主体的自觉性在他身上得到鲜明的体现。美国学者罗洛・梅指出:自我意识是人的独特标志,一个人自我意识越强就越是充满活力[2]。以此观照李白,堪称恰如其人。当然,从人类哲学的意义上讲,做一个“自由的人”,这是每一个具有主体自觉性的人的理想,现实中的李白当然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人”,但他在诗中表达出这种人性的美好企求,至少在精神上给了我们一定的满足。

(二)对社会责任深切关注

人本质上是社会的人,因而人的价值只有在社会实践中才能得以充分体现。在对个体与社会的关系上,李白突出地表现出强烈的责任感,具体有如下几方面:

强烈的用世之心和建立宏大功业的理想。随着人的成长,由于教育和环境的影响,自我实现的意识逐步增强,理想与志尚成为人类展示自我价值的外在寄托,也成了普遍人性的一种内涵。在传统的中国封建社会里,经世致用,一直是广大士人的基本信念;而对李白而言,济苍生,安黎元是他一辈子的夙愿。在他的诗中,表达用世之思的诗句几乎是其口头禅:“有时忽惆怅,匡坐至夜分。平明空啸咤,思欲解世纷。心随长风去,吹散万里云。羞作济南生,九十诵古文。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赠何七判官昌浩》);“苟无济代心,独善亦何益”(《赠韦秘书子春》);“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壮怀存远略,志存解世纷。”(《送张秀才从军》)

更独具特色的是,李白的用世之心不仅强烈,而且他的理想还特别宏大。体现在一生都在不懈地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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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1期何念龙: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  

求仕途上的自我实现,即使在遭受巨大挫折后(如长安放还、长流夜郎),依然痴心不改。最典型的事例是,晚年已六十高龄的李白还准备请缨加入李光弼军幕,“冀申一割之用”,后来只是因病不得不“半道病还”。对此诗人沉痛地感叹:“天夺壮士心,长

吁别吴京”(《闻李太尉大举秦兵百万》

)。此后不到一年,李白就悲唱着壮志未酬的《临路歌》含恨而殁。至于李白志向之大,那就是他一生都做着宰相梦:“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

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

文书》)。刘全白《唐故翰林学士李君碣记》谓其“不求小官,以当世之务自负”。正因为如此,他也就常在诗中以姜尚、诸葛亮、谢安一类人物自比了。

对于中国士人来说,忧患意识早已融入他们的血液中,对于国家时局、民族前途、民众生计的关切,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责任感。李白一生同杜甫一样关心国家民众,尤其是在安史之乱后:“胡马渡洛水,

血流征战场。千门闭秋景,万姓危朝霜”(《狱中上

崔相涣》);“中原走豺虎,烈火焚宗庙……苍生疑落

叶,白骨空相吊“(《经乱后将避地剡中》);“中夜四

五叹,常为大国忧。”(《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这些描述和感慨,可以说像杜甫一样真实深沉。生逢乱

世,他此时的靖乱之志尤为强烈:“过江誓流水,志

在清中原”(《南奔书怀》);“誓欲斩鲸鲵,澄清洛阳水”(《赠张相镐・其二》);“愿雪会稽耻,将期报荣恩”(《闻李太尉大举秦兵》),这是一种主体自觉的关怀意识。

作为社会的良知,士人的责任感也往往使他们对不合理的现实社会采取积极介入的批判态度,批判是士人介入社会、展示自我价值的重要体现。李白正是如此,这在《古风五十九首》中表现尤其明显。如其中《大车扬灰尘》,讽刺宦官群小斗鸡之徒的薰天气焰;《殷后乱天纪》,抨击黑暗污浊的政治现实;《胡关饶风沙》,斥责穷兵黩武,表达出思得良将安抚边关的美好愿望。

对于李白的理想志向、忧患意识、批判态度,不少论著在分析李白诗歌的现实性时都有很好的详尽论说,本文在此仅从人性的社会属性角度作一点补充,说明李白的现实关怀、参与意识等无不闪烁着人性的光彩。

三、李白诗中人性艺术化表现的特色

作为中国诗歌史上一位伟大的诗人,李白的杰出贡献不仅在于他表现了人性,更重要的是他生动地美感化地展示了人性。在人性的表现上他有着与众不同的鲜明的个性色彩,首先是其高度的本真性。前面我们说过李白诗中人性情感之真,这里要说的是其表现方式之真。李白诗中人性的表现一个显著的特色是本色自然,不加掩饰,这是一种天真情态的自然流露。依然以饮酒为例,试看他的《月下独酌四首》中的前二首: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三盏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诗人将饮酒之趣、饮酒之乐、饮酒之态,写得多么真切自然,活泼传神,完全是本色表现,一片天籁。其他饮酒之作也都自然本色:“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山中与幽人对酌》);“九日龙山饮,黄花笑逐臣。醉看风落帽,舞爱月留人”(《九日龙山饮》);“处世

若大梦,胡为劳其身?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觉来眄前庭,一鸟花间鸣……浩歌待明月,曲尽已忘

情”(《春日醉起言志》);“对酒不觉暝,落花盈我衣。醉起步溪月,鸟还人亦稀”(《自遣》

),这些诗都真率明朗,没有刻意雕饰,也不是曲隐深衷,云遮雾绕,全是几近白描式的本真自然的表达。

其次是人性展示层面的丰富性和力度的极致性。对于人性展示层面的丰富性,从本文的前两部分已不难见证,可以说在李白诗中,无论是人性的自然范畴还是社会范畴,无论是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方面,都有着全方位的展现;而仅就某一方面而言,也是如此。如李白最富于情感的表达,喜怒哀乐,忧愁烦恼,靡不毕见,大到与国家社会息息相关的澎湃激情,小到个人生活中的细微感触,可谓细大不捐,都得到充分的表现。李白诗中的情感世界,丰富多彩,贴近人生,贴近生活,最富有人情味,因此李白的诗能得到社会各层人士的普遍喜爱。而更为突出的是,这些情感的表现常常是淋漓尽致、极度张扬的。如他的笑往往是大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

蓬蒿人”(《南陵别儿童入京》);“大笑同一醉,取乐平生年”(《叙旧赠江阳宰陆调》

)。他的歌是高歌、浩歌:“高歌振林木,大笑喧雷霆”(《献从叔当涂宰阳冰》);“浩歌望嵩岳,意气还相倾”(《山人劝

03・    江汉大学学报总第24卷

第三是人性美感化的表现。作为文学,仅仅停留于人性表现的层面是远远不够的,它必须是一种艺术的美感化的表现,使人从中获得美的享受,才能使人性的光芒更为璀璨动人。何况爱美是人的天性,俗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正是反映了人性的追求,而诗是语言高度艺术化的体现,诗人在表现手法上的追求,本质上正是人类爱美本性的满足,李白诗歌对人性的美感化表现,就充分满足了人们的爱美心理。试读李白的《杨叛儿》诗:

“君歌杨叛儿,妾劝新丰酒。何许最关人,乌啼白门柳。乌啼隐杨花,君醉留妾家。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

一气凝紫霞。”

这是一首表现性爱的诗,李白将性爱表现得无比的温馨美好,可以说达到了性爱美的极致境界。尤其是最后两句,以博山炉和沉香火为喻,描绘了双烟袅袅上升氤氲迷朦的情景,暗示美妙的融合,仿佛现代影视的特写镜头,既情景毕现,又含蓄蕴藉,耐人吟味。纵观古今文坛,表现性爱之作往往容易陷入色情的泥淖,真正从美感的角度去表现的作品真是凤毛麟角,而李白的这首诗,可以说是中国诗歌史上表现性爱美的最美好的诗章。与此相关,李白对女性美的描绘也是极为出色的。如《越女词五首》明艳清新,活泼动人。这一组诗将吴地女儿的富有地方特色的服饰打扮,白晰娇艳的容颜,生动活泼的举止神情,以及对美好爱情的向往,无不绘声绘色地表现出来,真是如画如诗,给人极大的美感享受。此外像《浣纱石上女》:“玉面耶溪女,青蛾红粉妆。一双金齿屐,两足白如霜。”《前有樽酒行・其二》:“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从装饰打扮到色泽神态,表现得自然而美丽,都是极佳的审美笔触。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对于风尘女子,李白也不是以玩弄亵渎的笔触表现,而是从审美的角度去美感化地描写:“出舞两美人,飘遥若云仙”(《秋猎孟诸》);“落花一片天上来,随人直渡西江水。楚歌吴语娇不成,似能未能最有情”(《示金陵子》);“歌鼓燕赵儿,魏姝弄鸣丝。粉色艳日彩,舞袖拂花枝”(《邯郸南亭观妓》);“复携两少妾,艳色惊荷葩”(《早秋赠裴十七》)、“携妓东山去,春光半道催。遥看若桃李,双入镜中开”(《送侄良携二妓赴会稽》)、“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前有樽酒行・其一》),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应当说诗人已超脱了一般的原始生理欲求而达到了一种审美体验的超越。

有时即使是日常生活小事,李白也将它表现得美丽异常,极具人情味。如《酬都中小吏》将一件赠鱼做菜满足口福的生活小事,写得美好无比,饶富兴味:

鲁酒若琥珀,汶鱼紫锦鳞。山东豪吏有俊气,手携此物赠远人。意气相倾两相顾,斗酒双鱼表情素。双鳃

呀呷鳍鬣张,跋剌银盘欲飞去。呼儿拂机霜刃挥,红肥

花落白雪霏。为君下箸一餐饱,醉著金鞭上马归。

诗人对鱼的动态,刺鱼的情景,都描绘得异常鲜明生动,一种极普通的口福享受,变成了一种极有情味的审美体验。

又如李白笔下的自然美,或极开阔雄壮,气象万千:“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庐山谣》);“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关山月》)。或者清新澄澈,明净静谧:“月色望不尽,空天交相宜”(《秋夜与刘砀山泛宴喜亭池》);“牛渚清江夜,青天无片云”(《夜泊牛渚怀古》)。或者鲜丽活泼,光彩夺目:“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拟古・十一》);“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宫中行乐词・其二》)。所有这些,说明李白是以审美的态度观照自然,而其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诗人将人性的光彩投射于自然,这便是移情于物,物中有我,主客交融,浑然一体。在这方面除人们乐道的《敬亭山》一诗外,类似的诗例在李集中不胜枚举:“白云南山来,就我檐下宿(《寻阳紫极宫》);“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劳劳亭》);“遥看鹊山转,却似送人来”(《陪从祖济南太守泛鹊山湖》);“花将色不染,水与心俱闲”(《同族侄评事黯游昌禅师山池》);“山花向我笑,正好衔杯时”(《待酒不至》);“桃李如旧识,倾花向我开”(《对酒》);“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落日忆山中》)……诸如此类,物已成了诗人情志和个性的映照,这种拟人的手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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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1期何念龙: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  

仅表现出人与自然、主体与客体的亲和交融,更主要的是物具有了人性的魅力,从而极大地增强了诗歌的感染力。

人性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从自然到社会,从物质到精神,从个体到群体,涉及方方面面,但尽管如此,它又是人们永远关注的问题。李白以其辉煌的诗篇,将人性予以诗化的表现,以全面、真实、极致、美感的展示,使古今中外的接受者感知、共鸣、激赏,从而得到极大的满足、宣泄或补偿,这便是李白诗歌产生不朽魅力的根本原因。注释:

① 参见何念龙《“李白文化现象”论纲》,载《中国李白研

究》2001~2002年集,黄山书社2002,12,第1版。② 对于人性的层面也有分为自然、社会、精神三部分的观

点,但笔者认为精神层面其实主要属于社会性,故这里归为自然和社会两个层面。

③ 马斯洛的人生五种需要是:生理、安全、归属和爱、尊重、

自我实现。见其《动机与个性》、《存在心理学探索》等著作。

④ 本文所引李白诗文,均见清王琦注《李太白全集》,中华

书局1977年9月第1版。

参考文献:

[1] [德]黑格尔.历史哲学[M ].北京:商务印书馆,

1963.56.

[2] 袁贵仁.对人的哲学理解[C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

社,1994.312.

(责任编辑:王咏梅)

Char m of Poem ised Expressi on of Hu man Na ture

HE N i a n 2long

(Hubei Acade my of S ocial Sciences,W uhan 430077,Hubei,China )

  Abstract:L i Bai gives poe m ised exp ressi on of human nature with his elegant poe m s .It is a manifes 2

tati on of artistic sense of beauty,all 2r ound abundant,truly natural and extre mely full of ease and verve .It is this feature of poe m ised human nature that renders L i Bai and his poe m s most extensive app reciati on and sy mpathetic res ponse of audience fr om different walks in different ti m es,regi ons and countries,com 2p letely satisfying the m p sychol ogically,as well as hel p ing the m t o unbos om and compensate the m selves in the sa me res pect .That is the r oot cause f or L i Bai ’s poe m s t o become ne wer p r ol ongedly and full of char m i m mortally .

Key words:L i Bai ’s poe m s;hu man nature;natural attribute;s ocial attribute;poe m ise;arti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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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

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_李白诗歌的人性展示和艺术特色

收稿日期:2004-12-04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资助项目“‘李白文化现象’研究”(03BZW028)作者简介:何念龙(1943-),男,湖北武汉人,湖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湖北大学、长江大学兼职教授,主要从事楚辞和唐宋文学研究。人性诗化表现的魅力———李白诗歌的人性展示和艺术特色何念龙(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湖北武汉430077)摘要:李白以其辉煌的诗篇,将人性予以诗化的表现,这是一种全面丰富、本真自然、极致酣畅、艺术美感的展示。正是这种人性诗化的特征,使得李白及其诗歌在不同时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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