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15讲

中国是一个多宗教的国家。既有古代流传下来的宗法性宗教和后来产生的道教，又有长期存在于民间的秘密宗教，还有从国外输人并逐渐中国化的佛教、教、教。但是研究中西方文明，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无论是教、犹太教还是其他什么教，教民都可以在相同的教义下成为一个文化共同体。而在中国，却没有这样的事，中国人宗教信仰似乎也都停留在形式上，并未真正深入到多数中国人的心里。即便那些有信仰的人，也往往过于实用主义，临时抱佛脚，见山就拜神。可以说，在中国人的心中没有永恒的神的位置，没有仰望星空、直面人生的共同的精神追求。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而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又会走向何方呢？

首先说一下中国的宗教特点，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中国是没有自己的宗教的，佛教，教系外来教种，儒教也只能算是一种文化现象或做人立事的准则，是一种道德观，是不能算作宗教的。中国唯一土生土长的道教与世界三大宗教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道教是一个融合原始巫术鬼神信仰、神仙方术和老庄哲学的大杂烩。道教由于诞生在社会动荡的民间，因此其流派不一，也没有统一的经典和教义，各不同流派都尊奉自己的经典，教义和经典的纷繁复杂也不符合宗教教义教规明确严格的特征。无论是佛教，教，教，他们都信奉一个他们自己清晰定义的，具有完整人格和神话经历的真主或神，而他们所尊崇的真神具有唯一性和排它性。而中国道教中却缺乏一个这样的真神，中国人只能模糊地讲这个神是老天爷或者是玉皇大帝，这个神的生平和经历十分不明，而且还有相当的包容性。在西游记中，他和如来共同统治一顶苍穹，而且还相处融洽，这在其它的宗教中是很难以想像的。这样讲来，儒教不是宗教，只是一种形式的信仰，道教也不是真实意义上的宗教，所以说中国人是没有自己的宗教的。而至于中国人为什么没有统一的宗教信仰呢，专家们对此看法也不一。

哲学教授邓晓芒在《中国人为什么没有信仰？》一文中认为，中国人“没有真正的信仰，是因为我们没有的个体，没有内心的精神和需要。中国人有物质的需要，但是缺乏精神的需要。 ” 这主要原因首先是中国人在整体上没有西方那种对神的信仰。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基本上是实用主义,“信则有，不信则无”，没有把神看作是创造世界，主宰人的命运的外在的力量。西方对中国文化的评价是，在中国文化构成要素中，没有宗教基因。也有人说中国人是泛神论,山川土地皆有神，到处是神就等于没有神了。实际上，世界上不少国家的社会学者和宗教学者对中国的这种文化现象一直迷惑不解。因为世界上任何一种宗教在创立后都曾经传入中国，但任何一种宗教在中国的传播都没有引起宗教狂热。在宗教面前，中国极其冷静，同时中国也是唯一没有发生过宗教战争的民族国家。其次，中华文明是个融合型的文化，是由多种文化在一个很长的历史过程中融合而成的。而这种多因素的结构特点又可以抑制某一单质的文化的狂热。所以中华文明的构成因素很多，结构极其复杂。 而西方的神代表了一种单质的排他性的宗教文化，这种宗教文化进入中国，遇到中国文化时很难使整个文化体产生共振，更无法取代。因此就无法产生像西方国家对神的那种宗教信仰。同时中华文明又是一个没有中断过的文明，用神无法解释中国的历史。中国历史的记录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相比的，是以一种尊重历史事件的全过程态度写的。换句话说中国人对历史的记录是极其严肃认真的，历史事件发生的原因结果非常清楚，没有任何想象的成分。面对这样的历史，你无法用超自然的神的作用来解释历史上真实的事件。一般的，神只能去解释那些历史上查不清楚的事。比如，世界各个民族在出现文字之前都有自己的传说，而只有中国人的传说可以从田野考古得到证明，可以找到传承关系。而其他文明古国的历史是中断的，这种中断的历史就有了想象的空间。中国的历史既然无法用神来解释,那么外国的神也就无法解释中国的历史。 

此外，也有学者认为信仰单一的神是一种人类文明幼稚期的产物，而中华民族早就渡过了这个时期 。比如当大家狂热追逐金钱时，是因为自己兜里没有钱，当大家狂热追求一种文化时，是因为自己没有文化，同样，当大家狂热追求一种宗教信仰时，是因为自己没有宗教信仰。因为没有才狂热，因为狂热才显得幼稚。西方的一些学者根据欧洲宗教发展过程提出了宗教发展三段论，就是宗教是由原始宗教，多神教，一神教，这样由低级向高级发展起来的。根据这个结论，他们认为中国还没有到宗教的高级阶段。而从中国历史看，在周朝时中国传统观念就已经放弃对神的信仰了。也就是说中国曾经有过对神的信仰，只不过思维成熟以后放弃了。因为从神或宗教的角度无法解释周朝为什么取代商朝，对以后的朝代更替更无法解释。无法解释现实的东西就会被抛弃。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社会大变革,，神的统治更没有社会基础了。百家争鸣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一家讨论神的存在和神的作用。一个不中断的民族文化历史就是有这样的好处，社会变革无法用一个简单的说法无法地解释。任何一个观点在这种变化面前都显得十分幼稚。

但是没有信仰，人只会变成争权夺利的动物，有知识而无文化。失去信仰的人，没有任何敬畏之心，没有任何行事的准则，为了私利，不择手段，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即便得到了谋求的东西，也不会满足，忍受着烦恼的折磨，生活空虚而无意义。而没有宗教信仰的中华民族又会怎样呢？

现下，有的中国人似乎真的失去了信仰。上帝宣扬的世人之爱被遗弃，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自我主义”横行，社会风俗凋薄，乱象丛生。中国人变得有权就，有钱就霸道，出现了人人为私的世界奇观。而在高层统治者中，政治人物扯下遮羞布，肆无忌惮地进行贪污谋私，变相地搜刮民脂民膏；读书人斯文扫地，他们不仅向讨好献媚，甚至揭发与自己素无瓜葛的知识分子，把自己“从人变成魔”；普通百姓也被动员起来，上演了一幕幕父子相残，夫妻相讦，兄弟反目，师长蹂躏学生的人伦惨剧。今天，我们的社会仍然在承受由此带来的伤痛：人而无信，相互猜疑，亲情淡薄，自私自利。当官的，只知道贪赃枉法、包养二奶、有意无意地欺压良善。暴富者，鲜有怜悯之心，对弱势群体的处境无动于衷，反而以炫耀自己的财富为荣。中纪委委员康日新家里堆放着7000万欧元、“我爸是李刚”都是社会蕴藏危机的危险信号。更严重的也许是，在“思想改造”运动中，敢于坚持真理的知识分子被消灭了，没有人敢再批评中国社会，中国失去了社会的良心。自我改良机制就此丧失了。逢此乱世，真可谓：官不官、士不士、父不父、子不子。

在这种社会背景下，有学者就建议恢复中华民族的宗教信仰。他们认为要医治社会的弊端、补救信仰的缺失，唯有恢复宗教信仰。事实上，宗教信仰可以解决人们存在的困惑，可以给人安放心灵，找到真实的自己。比如佛教认为人的本性是清净的、善良的，只是由于种种物欲作崇，致使人的本性遭受蒙蔽走向堕落。只要人信仰神佛，加强宗教道德修养，便能去掉蒙蔽，恢复自身固有的佛性，从而在极乐世界得到永生。佛教认为人的本性相同，“人人皆具佛性”，这是人类平等的基础。佛教甚至主张众生也是平等的，“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在现代看来，这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思想。同时，宗教使人心中产生敬畏，有了敬畏，做事就会遵守一定的规则，产生道德，为社会建立底线。佛教有戒、定、慧三学，教有摩西十诫；佛教宣扬慈悲为怀，督教提倡爱的精神，它认为通向天国的道路重要的在于有一颗爱心。这爱绝非一般意义上的爱，而是具有无尚价值的绝对之爱，是上帝之爱，它首先通过上帝体现出来。耶稣教导人们要“彼此相爱”，甚至爱仇敌。而一言以蔽之，即有宗教信仰才能够有所敬畏，有所敬畏才能够谨言慎行，进而遵守法制，社会和谐。若人人相信“三尺之上有神明”，那么一切无德违法之念头，就容易扑灭于襁褓之中。而那些暴力、泯灭人性的事件还会上演吗？

但是 也有一部分学者则认为中国人不是没有宗教信仰，只是宗教观念比较平和。而西方普遍认为中国人没有信仰，这是错误的。只能说中国人没有找出自己的上帝，去有规律有系统地参拜，但绝对不能说中国人没有信仰。中华民族上古信仰天地自然间的精灵、百家争鸣时各有一主、汉后以儒、道为主、南北朝佛教涌入后以儒释道三家为主、唐后教、明后教传入。至今，五教派在国内安然同处，又怎能说中国人没有宗教信仰呢。

中国人的宗教观念很平和，这是我们的幸运还是民族的悲哀？在中国的历史上，有过无数战争，却没有过一次宗教战争；外国的宗教传入中国就变了样，为什么呢？舍生取义的儒家思想是不是中国文人的宗教？为什么宗教只是中国人世俗生活的一部分？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又会走向何方？也许这一切的答案只能靠时间来给我们解答了，但是唯一坚信的就是中华民族是个坚毅顽强的民族，它的历史和文化是不容摧毁的，且必将长盛不衰！